第18章 风雪狼袭与破麻袋的援手
暴风雪里，狼狈的“破麻袋”和更狼狈的胖子阵法师相遇了。
他暗中加固阵法时，系统锐评：“苟道新分支：活雷锋式装死？”
当胖子拍着大腿喊“兄弟运气真好”，陆沉只能憋着内伤点头——毕竟总不能说“你刚才那破阵是我帮你修的”吧。
两个怂人交换眼神的瞬间，北境风雪中第一次诞生了名为“保命”的脆弱同盟。
狂暴的风雪像无数冰刀，劈头盖脸地砸向刚从冰眼窟那阴森口子里挤出来的陆沉。天地间一片混沌，白茫茫的雪幕遮蔽了方向，呜咽的风声如同鬼哭，轻易就能吞噬掉一切细微的声响。脚下的积雪深得能没过大腿根，每“拔”一步都像在和整个北境角力，沉重得让他只想立刻缩回那个简陋却安全的“寒庐”。
“外面太可怕了，回家！必须回家！”这念头成了陆沉在风雪中跋涉的唯一灯塔，支撑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海里“游动”。LV2的存在感屏蔽全力运转着，将他本就佝偻如破麻袋的身影彻底揉碎在这片狂暴的白色背景里。
刚离开黑市入口那片相对避风的区域不过百丈，刺骨的寒风陡然又猛烈了三分，几乎要把人掀飞。陆沉正咬牙准备施展土遁溜之大吉，识海中沉寂的系统面板突然跳动了一下，一行冰冷的文字浮现：
【风险预警：低烈度物理冲突（雪原风狼群）。数量：17。威胁评估：低（对宿主）。侦测微弱‘可操作空间’波动，指向目标：东北方三十丈，筑基初期人族修士（阵法师）1名，状态：惊慌/布阵中。】
“操作空间？”陆沉心里咯噔一下，苟道本能让他立刻想钻地。但系统那“微弱”的判定和指向性，又像根羽毛在他极度怕死的神经上搔了一下——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强行压下遁走的冲动，顶着风雪，艰难地朝系统指示的方向“挪”了过去。
风雪稍微稀疏的刹那，眼前景象清晰起来。
只见一个滚圆的胖子，裹在厚厚的、沾满冰碴的皮袄里，正手忙脚乱地在雪地上插着几杆颜色黯淡的小旗子。他动作慌乱，好几次差点被自己绊倒，嘴里念念有词，声音抖得不成调：“…坤位…震…不对不对…乾呢？乾位哪去了？！祖宗保佑啊！胖爷我还没娶媳妇呢！”他布下的那个简易困阵光芒明灭不定，在风雪中可怜地摇晃着，几道肉眼可见的裂痕正在阵盘上蔓延。
而阵外，十几双幽绿贪婪的眸子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低沉的狼嚎此起彼伏，带着饥饿的疯狂。正是那群被系统标记的风狼！它们显然被这摇摇欲坠的“食物盒子”激起了凶性，轮番撞击着那薄弱的灵光屏障。每一次撞击，都让阵内的胖子浑身肥肉一哆嗦，脸色白得跟地上的雪有一拼。
“这胖子…布阵水平稀烂，胆子比我还小？”陆沉心里飞快评估，【风险预警】确实没在王胖子身上感应到强烈恶意，只有一股浓得快溢出来的“怂”和“慌”。目标明确：同是天涯沦落人，可操作！
他瞬间有了决断。身形借着风雪和LV2屏蔽的掩护，如同融入阴影的雪片，悄无声息地绕着那岌岌可危的困阵外围游走。手中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正是刚从黑市那残篇玉简里囫囵吞枣学来的《小五行阵基炼制法》皮毛。几块提前灌注了土系灵力的普通顽石，被他精准地打入王胖子阵法几个关键却明显薄弱的节点附近雪下。手指凌空虚划，引动地下微弱的冰寒之气，在胖子阵法的土行根基处悄然覆盖上一层坚韧的冰棱脉络。
【系统（戏谑）：检测到宿主行为模式更新。新分支解锁：活雷锋式装死？判定：利用环境资源进行隐蔽加固，消耗轻微，符合‘苟道’资源最优解。加固效果：目标阵法稳定性+35%。备注：请继续您的表演。】
陆沉无视系统的毒舌吐槽。加固完成，他立刻“飘”远一段距离，然后猛地撤去部分存在感屏蔽，让自己像一个刚刚从风雪迷途中挣扎出来的普通修士，“恰好”出现在王胖子那破阵的视野边缘。
“吼！”一头格外强壮的头狼似乎被阵内胖子绝望的气息彻底刺激，猛地跃起，獠牙毕露，狠狠撞在阵法最薄弱的一角！
“完了！”王胖子绝望地闭上了小眼睛，似乎已经闻到狼嘴里的腥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微弱却灼热的红光撕裂风雪！
“咻——嘭！”
一张最基础的火球符箓，精准地砸在那头狼扑击的路径前。火球威力不大，炸开的火光和灼热气流却足以让这头畜生本能地惊退，发出一声痛嚎。与此同时，陆沉沙哑低沉的声音穿透风雪：“道友，这边！”
王胖子猛地睁开眼，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只见一个佝偻得不成样子的身影，裹在破旧衣物里，活像个移动的破麻袋，正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捏着一张燃尽的符纸灰烬。而让他更惊愕的是，自己那本该破碎的阵法，灵光虽然黯淡，却顽强地撑住了！刚才还疯狂冲击的狼群，竟有大半被无形的力量绊住，陷入了外围雪地中突然变得粘稠滞涩的区域，徒劳地挣扎咆哮。
压力骤减！
王胖子绝处逢生，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肥胖的手指翻飞，总算将摇摇欲坠的阵盘勉强稳住。
陆沉见吸引注意的目的达到，立刻又补上一张火球符，这次故意丢得有点偏，但火光和爆响再次惊扰了狼群。剩下的几只没被困住的雪狼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和同伴的困境弄得有些迟疑，低吼着在风雪中逡巡。
陆沉“艰难”地挪到王胖子阵法的边缘，急促道：“快走！困不住多久！”
王胖子如梦初醒，肥硕的身体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敏捷，手忙脚乱地收起几杆主阵旗（其他次要的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冲出阵法范围，几乎是扑到了陆沉身边，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走！快走！道友大恩！”
两人二话不说，顶着能把人吹飞的罡风，深一脚浅一脚，连滚带爬地朝着远离冰眼窟入口的方向狂奔。风雪是最好的掩护，很快便将身后不甘的狼嚎彻底淹没。
足足跑出数里地，直到确认身后再无追兵，风雪也略小了些，两人才敢停下，各自扶着膝盖，在及膝的深雪里大口喘着粗气，喷出的白雾瞬间凝结成冰晶。
喘息稍定，两人竟不约而同地做出了相同的动作——猛地抬头，警惕地扫视四周茫茫雪原，竖起耳朵倾听风声之外的动静，鼻子还下意识地抽动了几下，活像两只受惊的雪兔。确认除了风雪再无他物后，才真正松了口气。
“呼…呼…吓死胖爷了！”王胖子拍着自己厚实的胸口，震得皮袄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小眼睛里的惊魂未定还未完全散去，“这鬼地方，真他娘的不是人待的！买点东西差点把命搭上，晦气！太晦气了！”他声音洪亮，带着市井的粗粝和劫后余生的夸张。
陆沉依旧维持着那副低眉顺眼、气息奄奄的破麻袋模样，闻言只是深深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十二分的谨慎：“嗯。此地…不宜久留。”他惜字如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王胖子这才有空仔细打量眼前这个救命恩人——佝偻、破旧、气息微弱，丢进矿工堆里绝对找不出来，标准底层散修模板。他脸上堆起感激的笑，小眼睛眯成缝，朝着陆沉拱了拱手，语气热络：“在下王铁柱，就是个混口饭吃的散修，略懂点阵法皮毛。这次真是多亏了道友仗义出手啊！那火球符丢得真及时！要不是道友你‘恰好’路过，又‘恰好’懂点门道惊退了那畜生，胖爷我今天就得给那群饿狼加餐了！”他绝口不提自己那差点崩溃的阵法，只把功劳全推在陆沉“及时出现”和那张基础符箓上。
陆沉心里门清，面上却毫无波澜，只是微微侧了侧身，算是避开了这不太正式的礼，声音依旧干涩：“陆…石。举手之劳。”他报了个假名，目光扫过王胖子背上那个鼓鼓囊囊、沾着油渍的旧包袱，里面隐约露出几块刻着繁复纹路的阵盘一角，显然这“略懂皮毛”怕是谦虚了。这胖子虽然狼狈，但能独自在冰眼窟黑市混，还试图用阵法自保，手上应该有点真东西。
“原来是陆石兄弟！幸会幸会！”王富贵（王铁柱）脸上的笑容更热情了，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兄弟也是去那鬼市碰运气的？唉，这北境苦寒之地，资源匮乏得鸟不拉屎，像咱们这种没根没底的散修，想弄点保命的东西，难啊！真是难如上青天！”他拍着大腿，开始大倒苦水，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唏嘘。
陆沉听着，【风险预警】始终保持着低鸣，但并未提升危险等级。眼前这胖子，怂是真怂，油滑也是真油滑，但那股被现实捶打过的无奈和小心求存的气息，做不得假。更重要的是，他“知趣”——没有追问陆沉的来历，没有探究他为何孤身出现在此，反而主动分享了一点北境散修的艰难处境，这是一种底层散修间心照不宣的“安全距离”。
“嗯。”陆沉再次点头，算是回应了王胖子的诉苦。他暗中评估着：实力比自己弱（筑基初期），胆子小（可控），有点手艺（阵法，有用），懂分寸（不问不该问的）。一个初步的、基于“怕死”和“资源匮乏”的脆弱合作基础，似乎…可以尝试？
风雪依旧呼啸，但两人之间那因共同经历生死危机而产生的微妙氛围，似乎稍稍驱散了一点北境的酷寒。
王胖子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胖手，小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试探着开口：“陆兄弟，你看这天杀的鬼天气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刚才又受了惊吓…咱哥俩也算共患难了。这荒郊野岭的，一个人走瘆得慌，要不…搭个伴儿？互相也好有个照应？”他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真诚无害。
陆沉沉默了几息。寒庐的位置是绝密，不可能带外人去。但这胖子身上可能有他需要的信息，比如更安全的路线、其他资源点、甚至…关于冰眼窟更深层的消息。他抬眼，看向王胖子那张写满“我无害、我同病相怜”的圆脸，又瞥了一眼风雪肆虐的来路。
【系统（懒洋洋）：初步评估通过。目标‘王铁柱’（疑为化名）恶意指数低于阈值，可利用指数：中等。建议宿主维持‘破麻袋’人设，进行有限度信息交换。风险：低。收益：潜在情报（北境信息、阵法知识）。】
“……好。”陆沉沙哑地吐出一个字，算是应下了这暂时的同行。他率先转身，朝着远离冰眼窟、也并非直指寒庐的某个方向，再次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起来，背影在风雪中依旧佝偻如破旧的麻袋。
王胖子脸上笑容更盛，仿佛找到了组织，赶紧迈开步子跟上，嘴里还絮絮叨叨：“哎，这就对了！人多力量大嘛！陆兄弟我跟你说，这北境啊，邪门的地方可多了，胖爷我虽然来得不久，但也摸到点门道…比如前面那片冰裂谷，白天看着没事，晚上阴风那个吹啊，据说有冻魂的邪气…”
风雪中，两个同样谨慎、同样怕死、同样在底层挣扎的身影，一前一后，艰难地跋涉着。一个沉默寡言如影子，一个聒噪诉苦似市井。寒庐的方向在陆沉心中清晰无比，但他知道，在真正确认这个突然出现的王胖子是否可靠之前，归巢的路，还得绕上几个圈子。至少，得先榨出点有用的“保命情报”来。家的温暖固然诱人，但前提是，不能引狼入室。
他揉了揉依旧有些酸痛的腰背（长时间伪装佝偻的后遗症），听着身后胖子喋喋不休的“生存指南”，感受着LV2存在感屏蔽带来的隐匿感，一丝微不可查的安心感悄然滋生。风雪虽烈，但此刻，他并非独行。当然，这份“同行”能维持多久，取决于身后那个胖子，到底有多“懂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