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巧合。这不是幻觉。
是真的。
我感到一阵反胃，冲到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我吐出来的，仿佛不只是胃里的食物，还有我这几年来，为了生存而吞下去的所有麻木和屈辱。
我用冷水冲着脸，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布满血丝、面色惨白的男人。英雄主义的火焰，第一次在我这具早已被工作掏空的躯壳里，病态地燃烧起来。
我要找到她。我要救她。
无论她经历了什么，是被胁迫，还是堕落，我都要把她从这个地狱里拉出来。
我的异常行为，很快引起了主管的注意。他叫老张，一个在这个岗位上干了快十年的“活化石”，头发稀疏，眼神浑浊，据说已经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一天下午，他把我叫到办公室。办公室的窗户紧闭，烟味浓得像化不开的雾。
“陈默，”他递给我一根烟，我摇了摇头，“你最近的审核量，掉得有点多啊。”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看了你的后台记录，”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你在追一个ID。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干这行比你久。”
我心里一惊。
他掐灭了烟头，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我：“听我一句劝，小子。别陷进去。屏幕里的东西，不管是真是假，都和你没关系。它们就是一堆数据，一堆代码。你把它们当真，认真了，你就输了。这个工作，会把你整个吞掉。”
“可如果……那是你认识的人呢？”我忍不住反问。
老张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死水般的平静。“那就更要当它是个屁，立刻放掉。你救不了任何人，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记住，我们是清道夫，不是警察，更不是上帝。”
我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心里却更加坚定了。
他不懂。那不是一堆数据，那是林晚。
我开始更疯狂地调查。我潜入了一些在视频评论区里找到的、需要特殊手段才能进入的暗网论坛。那里是真正的法外之地，充斥着我无法想象的交易和言论。
我的生活彻底颠倒了。白天睡觉，晚上工作和调查。我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房间就是我的洞穴，屏幕就是我窥探世界的唯一窗口。
我瘦得脱了形，精神也越来越恍惚。有时我会在现实里看到幻觉，地铁上一个女孩撩头发的动作，会让我以为看到了林晚；路边广告牌上的模特，也长着一张她的脸。
我活在一个由数据和记忆交织而成的噩梦里。而找到她，成了我离开这个噩幕的唯一途径。
终于，在一个论坛的加密帖子里，我找到了一个关键线索。
有人在讨论这个上传者的系列视频，其中一条留言提到了一个被废弃的工厂，说那里是他们的一个“取景地”。留言里，附上了一个模糊的坐标。
我用地图软件定位了那个坐标。
它指向一座城市，离我这里三百公里。
那座城市，正是七年前，林晚与我分手后，所去往的城市。
我订了第二天最早的一班车票。
合上电脑的那一刻，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我不是一个卑微的鉴黄师，我是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骑士，去拯救我那被恶龙囚禁的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