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手指还沾着咸湿的海风,就已经攥住了林深的衣角。暮色把海面染成融化的琥珀,他刚收完最后一根钓线,金属卡扣碰撞的脆响里,她突然扑进他怀里 —— 不是撒娇的撞,是带着点莽撞的、像要确认什么的贴。
林深的手顿了顿,没像前几个人那样推开,反而顺着她的背往下滑了滑,指腹蹭过她针织衫上起球的边缘。“慌什么?” 他声音比海浪还低,带着点笑意的冷感,“鱼跑不了。”
苏晚抬头时,正撞见他眼底藏着的光。不是顾衍那种带着炫耀的亮,也不是沈策不耐烦的冷,更不是陆明宇盯着游戏屏幕时的空茫 —— 是一种很稳的、像潮水漫过沙滩般的温度。她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唇瓣擦过他下颌的胡茬,刚要退开,就被他伸手摁住后颈,结结实实地吻了下来。
海风卷着渔腥味扑进喉咙,苏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提醒她整理备忘录的闹钟。这是她坚持了半年的习惯,每段关系结束,都要在备忘录里记上一笔,像给用过的东西贴标签。可此刻她摸着口袋里冰凉的手机,第一次没急着掏出来。
林深吻完没说话,只是把钓竿扛到肩上,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腕:“船明天早上到,十天半个月的,带够换洗衣物了?”
苏晚 “嗯” 了一声,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的掌心有层薄茧,是握钓竿磨出来的,不硌人,反而很有安全感。她突然想起顾衍的手,总是戴着镶钻的手表,碰她时总带着点施舍似的轻佻;沈策的手倒是干净,可伸过来扯她手臂时,指甲盖都透着不耐烦;陆明宇的手永远沾着薯片碎屑,打字时飞快,骂她 “菜” 的时候更飞快。
“在想什么?” 林深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没什么。” 苏晚摇摇头,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她没忽略 —— 是顾衍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句:“帮你找了个朋友,明天晚上八点,酒吧见?”
她盯着那条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三秒,最终按下了 “删除”。海浪拍着礁石,她突然觉得,那些存在备忘录里的名字和短句,好像都随着海风,飘得很远了。
一、顾衍:酒吧里的第一行记录
第一次在备忘录里写字,是在 “迷雾” 酒吧的卡座里。苏晚刚把自己的账单推到服务员面前,顾衍就嗤笑了一声:“至于吗?跟我出来还 AA。”
他坐在对面,衬衫领口开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上的纹身,手指夹着的烟燃到了烟蒂,灰落在价值不菲的牛仔裤上,他也不在意。苏晚看着他,想起两小时前在门口遇见时,他是怎么随手把外套搭在她肩上,说 “跟我进去喝两杯” 的 —— 没有问她愿不愿意,也没有说要干什么,就像在路边捡了个顺眼的东西。
“AA 挺好的。” 苏晚把信用卡递过去,“免得以后算账麻烦。”
顾衍挑了挑眉,把烟摁在烟灰缸里:“你倒挺通透。” 他顿了顿,身子往前倾了倾,“不过我得跟你说个事 —— 这几天腻了,算了吧。”
没有铺垫,没有理由,甚至没看她的表情。苏晚握着杯子的手没抖,只是低头喝了口威士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她抬起头时,脸上没什么情绪:“行。那你帮我找个朋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