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王秀琴那尖锐又焦急的声音，像一把电钻，瞬间刺穿了我的耳膜。
“小雅！你现在立刻给我打三千块钱过来！”
她的语气，不是商量，不是请求，是命令。
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仿佛我就是那个随时待命，为她解决一切麻烦的工具人。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我冰冷的心。
“怎么了，妈？”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
“别问那么多了！我们这边钱不够了，你赶紧打过来救急！快点！”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似乎还有导游催促的声音。
钱不够了？
我几乎要笑出声。
出发前，她是怎么在亲戚朋友面前炫耀的？
说她儿子出息，儿媳孝顺，她这次出去旅游，就是要玩得风风光光。
她那宝贝女儿张小丽，光是买防晒霜和泳衣，就花掉了我小半个月的工资。
现在，她告诉我，钱不够了？
“小雅？你听见没有！发什么呆！是不是不想给钱？我告诉你林小雅，我可是你婆婆！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儿子的！让你拿点钱出来怎么了？这么不孝顺，我们张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恶毒的咒骂，像淬了毒的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过去三年，这样的话我听了无数遍。
每一次，我都像一个犯人，低着头，默默承受。
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要忍，为了张明，为了这个家。
可今天，我不想忍了。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在外面风光，就要我在家里吃糠咽咽菜，还要随时准备着为你们的虚荣买单？
我轻轻地，清晰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透过听筒传过去，让王秀琴的咒骂瞬间卡了壳。
“妈。”
我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
“这钱，您还是留着自己旅游吧。”
“你说什么？”王秀琴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自由飞翔的鸟儿。
“我说，年轻人不爱跟团，更不爱‘救急’。”
“这三千块，我没有。”
说完，不等她再次咆哮，我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世界，瞬间清净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那个曾经让我感到窒息的称呼，此刻变得无比可笑。
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解脱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原来，反抗的感觉，是这么的爽。
当然，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果然，不到一分钟，张明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我任由它响着，没有接。
我知道他会说什么。
无非就是那些陈词滥调：“小雅，我妈她就是那个脾气，你多担待点。”，“她年纪大了，你就让着她。”，“为了我，算了好不好？”
以前，我就是被这些话捆绑着，一步步退让，直到退无可退。
但现在，我不想再听了。
手机不知疲倦地响着，我嫌吵，直接按了静音。
然后，我从床底拖出一个尘封已久的箱子。
里面是我结婚前所有的积蓄，还有这三年来，我偷偷攒下的每一笔私房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