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熔炉残骸之上,伪神蜕壳那巨大的灰白金属球体爆开了!不再是完美无瑕的几何圣物,而是一座轰然崩塌的污秽冰山!

亿万条狰狞的猩红裂痕自球体表面炸裂蔓延!每道裂痕深处,粘稠到如同活体岩浆的暗红色物质正源源不断向上奔涌!它们不再是秩序规则压制的污秽残留,而是被伪神蜕壳强行吞入体内、却因离阳烬海之舟携带的混乱污染引信而彻底引爆的——自身内部被强行榨取、碾磨、压缩亿万年的熔炉生灵怨毒所化的……血肉原浆!

嗤啦——!!!

巨大的球壳碎片被下方膨胀的污血肉浆狠狠顶起、掀飞!如同被剥开焦黑痂皮的疮口,露出底下沸腾奔涌的污秽深渊!血红色的粘稠原浆疯狂蔓延!其上亿万张扭曲至极限的痛苦面孔在浆液中浮动、沉没、又挣扎着浮起嘶嚎!腥臭腐败的气息浓烈到仿佛能熏燃星辰!

整个伪神蜕壳的秩序根基崩坏了!吞噬带来的不是净化,而是引爆了它自身无法消化的终极毒瘤!其冰冷运转的存在逻辑结构,在血肉原浆倒灌冲刷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代表着终极秩序的灰白色泽正在被不断滋生的污血菌斑疯狂覆盖!

蜕变已成蜕毒!秩序转为混沌!

——嗷——!!!

不再是意念!而是亿万张痛苦面孔重叠爆发的恐怖嚎叫自血肉浆池深处喷薄而出!一只庞大无比、完全由蠕动血肉与凝固怨念强行捏合的赤红巨爪,猛地从浆池深处探出!爪尖裂开无数张遍布獠牙的吸盘口器!狠狠撕扯着周围正在坍塌剥落的球壳碎片,带着吞天噬地的暴怒饥渴抓向——

那艘在虚空焚烬冲刺而来的——

离阳烬海舟!!!

燃尽最后的余烬!焚烧最后的残存!整艘烬海巨舟化作一束横贯死寂的暗红彗星!其撞向的,已不再是目标,而是命运!是无数被剥离磨灭的离阳魂魄最后的归处!

船首是那点锚定存在的暗红星火!船身是焚尽的残骸、凝固的痛苦烙印、被灼烧的神性灰烬构成的混沌形骸!驱动它一往无前的,是扎入船身熔炉核心、依然沉默矗立的燃星烬海之桨!

污血沸腾的巨爪与暗红焚烬的舟体!

在这熔炉残骸的终焉祭台上——无声对撞!!!

轰————!!!!

无法形容的爆裂景象!

粘稠污红的血肉浆液如同拍击在滚烫陨铁上的血浆瀑布!被焚烬的暗红高温瞬间灼烤出亿万焦臭青烟!血肉巨爪上的亿万口器在接触焚烬船体的瞬间如同亿万爆竹般连环炸碎!飞溅的污血与骨渣被船首那点暗红星火的光芒扫过,直接湮灭为虚无!巨爪发出被烧融的剧烈悲鸣,向后痉挛弹开!

但烬海舟自身也在撞击中剧烈震荡!船首那点暗红星火疯狂摇曳!构成舟体的混沌残骸物质在污血肉浆的冲刷下大片大片剥离、融化!无数凝固在船体表面的离阳痛苦烙印仿佛被强酸浸泡,发出滋滋作响的灵魂灼伤之声!

毁灭的交缠!纯粹的湮灭!

可就在这时!

烬海舟船身内部!那根深深扎入船体熔炉核心的燃星烬海之桨!

嗡——!!!

巨桨微微震颤!那粗糙布满焦痕的桨体上,无数被强行压缩凝固的离阳烙印残痕突然亮起!如同被强行唤醒的火种!一股无形却沉重的牵引力自桨身内部轰然爆发!目标——

正是船首那点摇曳欲熄的暗红星火!

烬海之桨末端嵌入的熔炉深处,林涵那点被反复撕裂淬炼、又被强行锚定在此的意志碎片——

“——呃——!!!”

发出一声来自存在根底的咆哮!不是愤怒!不是痛苦!而是榨取!是燃烧!将残存的一切彻底压榨点燃!

“焚!!”

暗红船首的星火骤然爆燃!光焰瞬息吞噬小半个船头!燃烧的星火不再是指引之光!而是化作炽热粘稠的焚化火流,猛地沿着船体龙骨向后方席卷!

所过之处!船体的破败结构、剥离的残骸碎渣、被污血肉浆污染的溃烂部分、甚至是……那些被印刻在船体之上、代表着离阳峰弟子最后痛苦的扭曲烙印……

统统被这奔涌的暗红火流……

点燃!!!!

“滋啦——!!!”

船体内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熔炼之声!所有被暗红色火流扫过的物质与烙印都在燃烧!如同被投进熔炉核心的燃料,在毁灭中释放出最后的热量!

烬海之舟瞬间化作一艘燃尽自身、焚却万物的……火舟!冲锋之势非但未减,反而借着内部焚烧带来的推动力——

轰!!!!

如同烧红的陨石撞入污秽冰湖!

整艘船体……狠狠楔入了伪神蜕壳炸开的那片血肉浆池深处!!!

轰隆隆隆——!!!!!

更大的撞击湮灭风暴在浆池内部轰然爆发!烬海巨舟携带的焚化之火与沸腾的血肉浆湖猛烈冲突!浓稠的白烟与腥臭的焦糊味冲天而起!巨大的浆池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巨石,炸开滔天的污血巨浪!

船体入浆!大半被吞没!只剩船首燃火的尖端和那根斜插天际的燃星烬海之桨!在污血与火焰混杂的浪涛中如同燃烧的灯塔,顽强矗立!

就在这撞击的湮灭核心!

烬海巨舟撞入的位置!

那根深深扎入船体、此刻也深深嵌入血肉浆池中的燃星烬海之桨的基座处!

那点被林涵意志强行点燃榨取的暗红船首星火深处!

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的“意识流”,从林涵那点被反复淬炼点燃、行将彻底化作纯粹火焰的意志碎片中强行剥离!如同抽尽油脂后灯芯迸出的最后一缕青烟!

这股意识流没有力量!没有形态!只剩下最纯粹的……一丝……指引!

……离阳……峰训……点灯……于此……!!!

嗡——!!!

燃星烬海之桨微微亮起!其桨体表面无数被点燃的离阳烙印残痕猛地剧烈闪烁!这些闪烁的烙印如同接受了这最后的指令!其内部无数属于离阳峰不同弟子的个体痛苦烙印碎片开始自动剥离!那些痛苦、怨恨、恐惧、绝望……如同被无形之手拂去,显露出这些烙印更深层、更本源的……共同印记:

“离阳”二字!!

嗡!!!

所有烙印中残留的“离阳”烙印印记!如同细小的星辰被瞬间点亮!不再是被燃烧的痛苦燃料,而是化作燃烧的字符光焰,顺着巨大的桨体向上飞速流淌、汇聚!

最终!在燃星烬海之桨最顶端那深入血肉浆湖之处——

所有“离阳”烙印的光焰猛地融合!

嗤!

一点只有指节大小、却凝聚了所有离阳峰弟子最后存在烙印源流的……

纯白色的星火——

在那血肉的炼狱与焚灭的火焰之上——

悍然点燃!!!!

光芒微弱却纯粹!穿透了污血浓烟!如同绝境荒野上唯一不灭的灯火!

“点灯……于此……!”

一声非一人、非一时、仿佛自时光长河逆流而上、无数离阳弟子重叠于此的、低沉而决绝的齐诵!在那点亮灯火的刹那,在这血肉浆湖的炼狱上方,短暂地回荡!

“——蝼蚁……安敢……燃灯……于吾……蜕躯……!!!”

伪神蜕壳的暴怒与剧痛达到了顶峰!烬海之舟的撞击与船首暗红星火引爆的焚化之焰还在其内部肆虐!血肉浆湖的结构都在燃烧与混乱中震荡!但此刻!那根燃星烬海之桨上点燃的那点纯白星火,却仿佛刺穿了它最后的疯狂意志核心!

毁……灭……它……!!!

嗡——!!!

伪神蜕壳那沸腾暴怒的混乱意志强行驱动着周围大片污血沸腾的血肉!一只更为庞大的、纯粹由污血与凝固怨念强行压缩成的恐怖大手!其上布满了无数抽搐哀嚎的扭曲面孔印记!如同魔神从地狱探出!带着湮灭性的巨力,狠狠拍向……

那根斜插于炼狱之上、顶端点燃纯白星火的巨桨!以及桨下楔入浆湖的船骸!

“同门……归流……燃灯……不灭……”

林涵那点锚定在船首星火、即将彻底化作纯粹焚炎的意识碎片深处,挤出的最后一丝意念,并非对抗,而是……

……归……源……!!!

嗡!!!

燃星烬海之桨顶端那点纯白星火光芒骤然内敛!不是熄灭!而是向内塌陷!凝聚!仿佛要将这最后一点残存的存在本源烙印凝练成……

一粒纯粹到极致的……

引航……光种!!!

就在污血巨掌带着万钧毁灭之力悍然拍下的瞬间!

桨顶那粒纯白的光种向内凝缩成一点极致微小的……

白!点!!!

噗嗤!!!

轻响!如同泡沫破灭!

光种……爆裂!

并非消失!而是在爆裂的瞬间!化作了……

亿万点细若尘埃、却蕴含有最纯粹“离阳”烙印本源的……

微光粒子流!!!!

如同被无形的意志点燃的宇宙风!

这亿万点纯白微光粒子流在爆开的瞬间——无视了物理形态——如同拥有灵性的光之浮游——猛地钻入下方那无边浩瀚的、翻滚沸腾的……伪神蜕壳污血源池深处!

它们的目标!并非逃离!而是……锁定那些被伪神蜕壳吞噬、强行凝聚在污血肉酱之中、如同凝固结石般存在的——

修士矿髓……残骸……晶骸……核心……!!!

噗!噗噗噗噗噗!!!

如同无形的手在黑暗中点亮亿万盏微弱的灯火!

在污血源池无尽深处!在无数被伪神磨灭消化、如同沉没星骸般的存在矿髓最深、最绝望冰冷的核心位置!

一点!又一点!微小!却顽强燃烧着的……白色火光……被强行点亮!!!

“呃——!!!”

伪神蜕壳的意识深处爆发出无法形容的痛苦嘶吼!每一颗沉没矿髓核心被点亮,就像在它存在最深处钉入了一根炽热的钢钉!被强行点亮的矿髓火苗,穿透了层层污血肉酱的覆盖,它们燃烧的并非热量,而是释放着被伪神强行磨灭前的最后一点……定位本源烙印!它们在共鸣!在呼救!在提醒这个世界——“我们”的存在!!!

这些散落在污血源池深处的亿万火种,每一点,都是伪神蜕壳强行抹除又试图消化吸收的存在印记!此刻被离阳光种强行点亮,如同在它本已濒临爆炸的消化系统内部引爆了亿万颗定位炸弹!!!

污血源池的翻滚变得无比狂躁!

伪神蜕壳那庞大扭曲的污血肉球形态猛地向内收缩塌陷!如同被亿万根灼热丝线从内部死死勒紧!那拍下的污血巨掌动作瞬间僵直!其表面的痛苦面孔齐齐嘶嚎!动作被强行中止!无法拍下!

“噗……噗嗤……!!!”

污血源池内部结构彻底紊乱!巨大的、如同脏器破裂般的声音连续响起!被点亮的矿髓火苗越来越多!彼此呼应!其共鸣的印记汇聚成一条清晰的、由无数痛苦与归家渴望构成的意念之河——

轰!!!

这股意念洪流汇聚的终点!并非林涵那点即将燃尽的锚定意志!而是……

那根依旧傲立于血肉之海之上、顶端纯白光种已然炸散、只余桨身孤独矗立的燃星烬海之桨的……基座深处!

那枚深嵌船体熔炉核心的……

最终……定位器(伪神蜕壳吞噬烬海之舟时的核心标记信标)的所在位置!!!

嗡————!!!!!

归流的意念洪流轰然撞入标记信标深处!

锚定……于此!归流已成!

燃灯……于此!引航不灭!

伪神蜕壳的存在根基!那庞大的污血肉球形态!在自身存在的核心(那吞噬后的标记信标位置)遭到所有被吞噬生灵残存意志的亿万里倒灌冲击之下——

内外交击!矛盾点已被自身吞下!

它的存在形态终于……彻底……无法维系!!!

轰————隆————!!!!

无法形容的超级崩塌!!!

伪神蜕壳那庞大的污血肉球整体瞬间瓦解!!!

无数粘稠如同山峦崩塌的巨大血肉块砸向下方熔炉残骸!每一块砸落的污血肉块上,都燃起无数挣扎跳跃的白色矿骸之火!如同流星火雨葬入废铁之海!更可怕的是其污血肉酱主体,在崩塌瓦解的过程中如同被无形的巨锤从内部彻底捶散!化作一片覆盖了整个熔炉残骸上空的……沸腾血肉云海!

海量的污血肉云混合着亿万点燃烧的白色星火,在高空奔涌、蒸腾、碰撞、湮灭!散发出最后的光与热!

其内!一艘早已残缺、被焚尽过半、仅存船体龙骨和那巨大斜插的燃星烬海之桨的烬海舟残骸……

如同失重的碎铁……

终于……

坠落……

坠入下方熔炉核心废土之上翻滚的血肉泥浆海洋深处……

熔炉……彻底熄灭了最后的光。

伪神蜕壳最后崩塌爆散出的巨大污血肉云海深处,那些奔腾碰撞的混乱碎片核心。

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无法形容的深沉秩序的灰白色光点,如同宇宙初开最原始的奇点残尘,在湮灭的余波中沉沉浮浮。

光点之内,并非虚无。

一点细微至极、几乎与背景灰白同化的烙印在光点核心缓缓浮现:

……真界坐标……记录……重组序……进化……下次……收割……定位……

烙印凝聚瞬间,灰白光点骤然闪烁!如同微缩星辰启动自旋!

嗡!

空间被强行凝固冻结!周围汹涌沸腾的污血肉云洪流被强行逼退!一个肉眼无法观测的微型力场旋涡以灰白光点为核心疯狂生成、压缩!

噗!

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从宇宙幕布上狠狠摁下!

灰白光点所在的整片空间……猛地向内……坍缩成无限小的奇点!!!然后……消失!!!

只留下一片不断翻卷湮灭的污血肉云狂潮!

没有踪迹!没有波动!

唯有一缕源于其存在本质的冰冷信息波纹,如同宇宙的胎动,无声地扫过这片彻底陷入湮灭泥泞的废土之地——

熔炉残骸深处。烬海之舟坠落后的污血肉酱泥潭中。

那根巨大的、依旧斜指向天的燃星烬海之桨的基座深处。那深嵌于焚尽船骸熔炉核心的标记信标所在位置。

无数离阳同门最后归流点燃的意念烙印之火,如同最虔诚的引路星火,盘旋萦绕在此处。

光点……灰暗……炽烈……

一丝微弱到极致、却又坚韧到无法被磨灭的波动,从这信标烙印的最终燃烬处……艰难传出:

……离阳……火……未灭……坐标……于……此……

波动的尽头,是那点被强行摁灭于宇宙背景灰白深处的定位烙印的最后……一闪。

伪神……离去……

离阳……归寂……

于此祭坛废土……

唯余……

烬……舟残骸……

斜插……

如……亘古……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