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知道吗?林医生的前男友,好像结婚了?"
"谁?林疏月医生?不可能吧!她那么优秀,前男友肠子不得悔青了?"
"真的!我听小王说的,就在咱们市,好像老婆怀孕了,刚来咱们科建档呢!"
护士站的议论声不高不低,刚好顺着走廊飘进我耳朵里。我正攥着刚拿到的早孕建档本,手指无意识捏紧了那硬硬的壳子。建档本上,“产科:林疏月”几个打印字冷冰冰的。我老公陈越的初恋,就叫林疏月。世界真小,小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越陪着我,站在诊室门口等叫号。他低头刷着手机,手指划得飞快,眉心微蹙,一副公司又有急事的焦躁样。他向来这样,工作永远排第一。我侧过脸看他,想从他脸上找出点别的情绪,比如……听到那个名字后的波澜。可惜,没有。他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侧脸线条绷得有些紧。
“楚槐!”电子屏亮起我的名字。
陈越立刻收起手机,扶住我的胳膊。“到我们了,小心点。”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浅绿色的门。
诊室里消毒水味很浓。办公桌后坐着的女医生抬起头。她穿着干净的白大褂,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鼻梁很高,嘴唇很薄,看人的时候眼神很静,像沉在湖底的石头。是林疏月。比陈越珍藏在我们家阁楼旧铁盒里那张泛黄照片上的人,更美,更冷,更有种……让人自惭形秽的劲儿。
她看到陈越扶着我的胳膊走进来时,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一秒,然后飞快地滑向陈越。那眼神,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漾开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捕捉的涟漪,又瞬间归于沉寂。快得让我怀疑是自己眼花。
“楚槐?”她的视线落回我脸上,声音清冷,没什么温度,公式化地拿起我的建档本。“陈越?”她转向我丈夫,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像是个打招呼,又像只是职业性的表情调整。“好久不见。”
陈越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扶着我的手骤然收紧,捏得我胳膊有点疼。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发出声音:“林医生。是……挺久。”
林疏月点点头,没再多说,目光重新落回建档本上。“孕周七周,第一次孕检。躺床上吧。”她指了指旁边的检查床。陈越扶我躺下。冰冷的耦合剂涂在我小腹上,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林疏月拿着探头,动作熟练地在我的小腹上移动。屏幕上出现一团模糊的小光影,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胎心很好。”她看着屏幕,语气平静。机器里传出胎儿心脏快速而有力的搏动声,像小小的鼓点。陈越站在床边,眼睛紧紧盯着屏幕,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放在腿侧的手,手指却蜷缩着,指节有些发白。
“陈越,”林疏月忽然开口,眼睛依旧看着屏幕,声音平淡无波,“你现在还失眠吗?”她问得很自然,就像问一个普通病人的既往史。
诊室里只剩下胎心仪单调而有力的“扑通扑通”声,一下,又一下。我猛地扭头看向陈越。他脸色瞬间变了,嘴唇抿得死紧,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也不敢看林疏月,最后死死盯住墙角某一点,好像那里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