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伸出手想要触摸我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
他的话没有说完。
但我却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墨渊在你那颗被冰封了万年的心里是不是从三百年前的那一口烤红薯开始就为我留了一个小小的、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位置？
7
自那场梦境之后墨渊便陷入了更深的沉湎。
他开始频繁地在清醒与梦境的边缘徘徊。而每一次入梦我都会被一同带入旁观着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属于我们的过去。
我看到了。
看到了他是如何被家族追杀身中奇毒才逃到了我们那个偏僻的小山村。
看到了他是如何在我家那个小小的柴房里第一次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沉沉睡去。
也看到了我是如何像个小尾巴一样整天跟在他的身后。
“墨渊哥哥这个给你！”
“墨渊哥哥你看我的新衣服好不好看？”
“墨渊哥哥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年幼的我不知天高地厚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试图用我所有的热情去温暖那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而他总是沉默。
他从不回应我的热情也从不拒绝我的靠近。
他只是用一种我当时看不懂的、深邃而复杂的眼神静静地看着我。
直到有一天他的仇家找上了门。
那一天血染红了我们那个宁静的小山村。
阿爹为了保护我们死在了那些人的刀下。
而我也被一个黑衣人抓了起来用冰冷的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小杂种要么自废修为跟我们回去。要么我就让你看着这个小丫头死在你面前！”黑衣人狞笑着。
我当时吓得浑身发抖只会哭。
我看到年少的墨渊那双黑色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滔天的火焰。
一股恐怖的力量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那是他一直压抑着的属于神祇的血脉之力。
他为了我第一次动用了他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那场战斗的结局是血流成河。
所有追杀他的人都化为了飞灰。
而他也因为强行催动血脉之力遭到了反噬昏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带我离开了那个伤心之地拜入了天衍宗。
从那天起他成了我的师尊。
也从那天起他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冰封了起来。
他对我变得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我曾以为他是因为阿爹的死在迁怒于我。
现在我借由他的梦境才终于窥见了一丝真相。
在他的识海深处我看到了一段被他用无数道枷锁死死锁住的记忆。
那是在血染山村之后他抱着昏迷的我跪在阿爹的坟前。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渊儿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动情的代价。你的血脉注定了你必须绝情绝爱。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因为你的情感而招来杀身之祸。你若想护她周全唯一的办法就是……推开她。”
那是他的师尊也是天衍宗上一代掌门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不是不爱。
他是……不敢爱。
他的每一次推开每一次冷漠每一次无视都只是他用他那笨拙而偏执的方式在保护我。
他以为只要他离我够远那些因他而起的灾祸就追不上我。
可他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