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被拖去前线填线,母亲被税吏逼死,年过五旬的教师李静安一睁眼就是这么个已经崩溃的世道
永夜历三七九年,叛军首领赵枭的铁蹄踏破了王都最后的防线。这个以残暴闻名的武夫,将整个永夜大陆拖入了无休止的战火。为供养他那永不知足的野心,税吏如蝗虫过境,少年被强征为卒,田野荒芜,饿殍遍野。当权者以为碾死的不过是一只只蝼蚁,却不知,这位手无寸铁的贤者,已在心中铺开了颠覆天下的棋局。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这天下,凭什么百姓死得,你们死不得
十四天,仅仅十四天,他将用智慧为刃,让腐朽的旧王朝与狂暴的叛军,一同为他至亲的血殉葬。
1.
空了一半的学堂里,只剩下寒风吹动破旧窗纸的呜咽声。
李静安站在讲台前,手指拂过一本蒙尘的《通义》,书页上还残留着某个调皮学生画的涂鸦。
那些曾经充满稚气喧闹的座位,如今大多空了。
有的孩子随家人逃难远去,更多的,则被赵枭的“征募队”强行带走,塞进不合身的戎装,送往吞噬生命的绞肉战场。
窗外,是灰败的天空和死气沉沉的街道。
偶尔有面黄肌瘦的行人缩着脖子匆匆走过,眼神麻木,仿佛早已对苦难习以为常。
这座名为“望北”的边陲小城,曾经因通往北方商路而略有繁华,书声与驼铃交织,如今只剩下了残破与压抑。
“咚!咚!咚!”
粗暴的砸门声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比报丧的钟声更令人恐惧。
税吏又来了。李静安放下书,搀扶起病弱的母亲。
老人家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仅仅是源于虚弱,更是源于深深的恐惧。
门开了,三个穿着杂乱号袄、一脸凶悍的税吏堵在门口,为首的小头目斜着眼,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家徒四壁的屋内。
“李夫子,”头目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赵帅有令,征收‘光复特别税’,以备王师最后一战,彻底剿灭旧朝余孽!你家的人口税、宅基税,共计银元五块,或者等值的粮米!”
李静安将母亲稍稍护在身后,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军爷,您是知道的,学堂早已停课,我已数月未有薪俸。家中存粮将尽,实在拿不出银元了。能否宽限些时日?”
“宽限?”头目嗓门陡然提高,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李静安脸上,“前线将士在流血拼命,你们这些酸儒还在后方推三阻四?延误军机,以通敌论处!搜!”
他一把推开李静安,带着手下就要往里冲。那里面,是厨房角落瓦缸里仅剩的、留给老母亲熬过这个寒冬的一点黍米。
“不能抢!那是活命粮啊!”年迈的母亲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挣脱李静安的手,扑过去用瘦弱的身躯挡住门口,枯瘦的手紧紧抓住门框,“我儿子是教书先生,是明理的人!你们讲不讲王法!”
“王法?赵帅就是王法!老不死的滚开!”税吏头目被阻了路,勃然大怒,顺手狠狠一推。
老人羸弱的身躯如何经得住这般力道,踉跄着向后倒去,后脑勺“咚”一声闷响,重重磕在门框那凸起的石角上。鲜血,瞬间洇湿了花白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