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闭上眼。 原来,连我的动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为何不早给我?”

“因为……她怕您知道真相后,会恨陛下,会毁了自己。”秦般若顿了顿,“可她更怕您一辈子活在谎言里,像个提线木偶。”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提线木偶? 我何止是木偶,我连木偶都不如——木偶至少知道自己是假的,而我,竟真以为自己是南梁的贤王!

春猎诏书三日后下发。

我立刻行动。 皇后早已恨透静妃——当年若非她的好姐妹宸妃得宠,她的儿子本该是太子。如今太子被废,靖王崛起,静妃母凭子贵,眼看就要压过她一头。我只派心腹递了一句话:“若靖王登基,静妃为太后,您就是第二个宸妃。” 当晚,皇后密信回传:“本宫助你登基,只求靖王永不翻身。”

我知道,她要的不是正义,是复仇。可那又如何?乱世之中,仇恨比忠诚更可靠。

庆历军统领名叫霍骁,是滑族遗民,当年玲珑公主的亲卫之后。我亲自登门,将银铃放在他掌心。 他盯着那枚铃铛,老泪纵横,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少主!滑族未亡!霍骁愿为殿下效死!”

他身后,数十名老兵齐刷刷跪倒,无声,却比任何誓言都重。

我扶起他,声音低沉:“我要的,不是效死,是赢。”

“庆历军三万,皆听少主调遣!”他咬破手指,在衣襟上写下血誓。

更妙的是,靖王竟主动请缨护驾春猎,还带上了那个病鬼梅长苏。 “他们以为九安山是铜墙铁壁?”我在军帐中冷笑,“那就让他们困死在里面。”

我调兵遣将,如棋落盘: 五百死士,埋伏在九安山通往纪城军的必经之路——专等靖王突围。我知道他一定会去,他太正直,正直到不懂权谋的残酷。我要的不是杀他,是拖住他。五日,只需五日,足够我拿下猎宫、逼父皇下诏。 三千精锐,日夜监视云南方向:“霓凰若动,不必硬拦,拖住三日即可。”我知道她与梅长苏情深义重,只要苏哲在我手里,她就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我站在庆历军阵前,高举金令,声音穿透寒风: “先登猎宫者,封侯!赏万金!家世清白者,赐国姓!”

将士们红了眼,吼声震山:“愿为殿下死战!”

我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仇恨,是最好的军粮。

出发前夜,我独自登上金陵城楼。

月光如水,照着这座我守护了十二年的皇城。 街巷寂静,百姓安眠,无人知晓,一场血雨即将从九安山倾泻而下。

我摸出那枚银铃,又看了一眼。 这一次,我不再觉得它是耻辱。 它是我的根,是我的刀,是我登顶的阶梯。

我想起小时候,曾问父皇:“儿臣生母是谁?为何从未见过画像?”

他沉默良久,只说:“你母妃早逝,朕不忍睹物思人,已尽数焚毁。”

我信了。 我竟信了!

如今想来,那不是不忍,是不敢。他不敢让天下人知道,誉王萧景禹,流着滑族的血。

“父皇,”我轻声说,“您总说景禹类您。可您忘了——滑族的血,比梁人的更烈。”

次日清晨,春猎队伍浩荡启程。 太子已废,靖王护驾,我骑马随行,笑容温润如玉,仿佛仍是那个“贤名满天下”的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