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可悲。
思绪回到她们要离开的那一天。
前世的我,手里紧紧攥着一包药粉,那是我熬了几个通宵,为体弱的念念特制的。
我满怀希望地想把药递进去,让念念带回去每天服用。
念念却像躲瘟疫一样,猛地缩回手,尖叫着让我别碰她。
她夺过药包,看也不看,直接扔到土里。
她头也不回的上了直升机。
我省吃俭用,低价卖了很多药材,买了人生中第一部智能手机。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在视频里,能多看她一眼。
可电话那头,永远是不耐烦的催促。
“我很忙!”
“同学都在呢!”
“挂了!”
嘟嘟嘟的忙音,一次又一次,都让我心理隐隐作痛。
我揣着身上所有的积蓄,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去了海城。
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我只想偷偷看她一眼,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可我在学校门口看到的,却是她亲昵地挽着沈聿舟的胳膊。
甜甜的喊着沈叔叔
笑得那么甜,那么幸福。
那一刻,她抬起头,也看见了我。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全脸嫌弃。
她没有喊我,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她死死拽着沈聿舟的胳膊,转身就跑。
像是身后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在追赶。
她怕我这个浑身土气的父亲,喊出她的名字,玷污了她光鲜亮丽的生活。
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
不是我的药不灵了。
是人心,早就烂透了。
记忆的最后,是她十八岁的成人礼。
我被两个高大的保安架着,从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里拖出去。
他们骂我是来捣乱的疯子。
我挣扎着,喊着念念的名字,想把我一株特别珍贵的药材送给她。
那是山上悬崖边的百年灵芝,为了得到它,我摔断了半条腿。
可回应我的,只有周围宾客鄙夷的目光,和林晚星冰冷的眼神。
巨大的悲痛让我心脏病发作。
我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直直地倒了下去。
弥留之际,我看到人群的缝隙里。
林晚星和沈聿舟并肩站着。
他们静静看着我倒在血泊里,慢慢死去。
就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默剧。
我带着无尽的恨意闭上眼,以为一切都已结束。
谁知再睁眼,回到了林晚星回归豪门的这天。
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
这一世,我只想离她们远远的。
一别两宽,再不相逢。
4.
药杵一下下砸在石臼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正在为阿牛配一副健脾养胃的药方。
“我不要喝这苦药汤子!”
念念她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小脸皱成一团,满是厌恶。
她以为这药是为她准备的。
我手上的动作没停,甚至没抬眼看她。
“不是给你的。”
我的声音很平淡。
念念愣住了,撇着嘴,一脸的不敢置信:“那是给谁的?”
“阿牛。”
我吐出这个名字。
阿牛是村里唯一不围着沈聿舟转的孩子,他瘦得像根豆芽菜,总跟在我身后,怯生生地喊“江医生”。
他说我给村里王大爷开的治腿疼的药方,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