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和即将面临狂风暴雨的、决绝的平静。
全家人都呆住了。
谁也不知道，这顿年夜饭，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更没人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家，将彻底崩塌。
03
死寂。
长达十几秒的死寂之后，是陆明震耳欲聋的怒吼。
“温月！你疯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冲到陆建国身边，小心翼翼地想要扶起他，却又不敢碰。
他的眼神，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射向我。
那里面，有震惊，有愤怒，有不解，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
对我的关心。
女儿星辰和儿子小天终于反应过来，“哇”的一声抱在一起，发出了惊恐的啜泣。
“爸爸……妈妈打爷爷……”
“爷爷流了好多汗，他是不是要死了……”
孩子们稚嫩的声音，像无数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地上的陆建国，痛苦地呻吟着，却还不忘给自己加上最后一道保护锁。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阴毒的构陷。
“小明……别怪月月……她……她就是嫌我老了，不中用，碍着她的眼了……故意找事……我……我活不了了……”
他颠倒黑白，将我的正当防卫，扭曲成了蓄意伤害。
陆明本就猩红的眼睛，在听到父亲这番“遗言”般的话后，彻底被怒火吞噬。
他猛地站起来，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咆哮。
“你听听！你听听爸说的！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你怎么能这么恶毒？！温月，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我脸色苍白，浑身发冷，嘴唇颤抖着，试图为自己辩解。
“不是的……是他……他在桌子底下对我动手动脚……”
我的声音，在陆明的怒吼和孩子们的哭声中，显得那么微弱，那么无力。
陆建国适时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被至亲之人污蔑的、痛心疾首的表情。
他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得逞的寒光。
陆明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或者说，他下意识地，拒绝相信。
承认我说的，就等于承认他那完美无瑕的父亲，是个衣冠禽兽。
就等于承认，他这个做丈夫、做儿子的，十年来都眼盲心瞎，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接受不了。
所以，他只能选择相信他父亲，把我，钉死在罪人的十字架上。
“你闭嘴！你还要胡说八道到什么时候！污蔑一个老人，你真下得去手！”
他不再看我，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拨打了120。
然后，他用一种命令的、不容置喙的口气对我说。
“你！给我回房间去！在我让你出来之前，不许出来！”
我就像一个被审判的犯人，被他一句话，就剥夺了所有辩解的权利。
救护车的呼啸声由远及近，很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冲了进来。
陆建国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担架。
在被抬出去的最后一刻，他虚弱地抬起手，抓住陆明。
他凑到陆明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几句。
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但我看到，陆明听完后，脸色变得更加铁青，再看向我时，眼神里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厌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