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餐桌上的糖醋排骨还冒着微弱的热气,酱汁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林晚看着那道折痕,突然觉得那排骨的颜色像极了医院消毒水的颜色 —— 三年前她急性阑尾炎手术,顾晏辰也是这样,在病房外接了个电话就走,回来时身上带着同一款香水味,说苏清月 “不小心” 摔下楼梯,需要人照顾。

手机在这时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顾晏辰的名字。林晚还没来得及接,男人已经从西装内袋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亮度刺得她眯起了眼 —— 那是一段监控录像的预览图,画面里她站在医院走廊,右手似乎正推向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身影,而那个身影,正是脸色苍白的苏清月。

“林晚。” 顾晏辰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棱角,“你就这么容不下清月?”

林晚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记得这段监控 —— 上周苏清月以 “探望朋友” 为名来医院,在走廊里故意撞向她,自己脚下一崴摔在地上,当时周围明明有护士可以作证。她张了张嘴,想说 “不是我推的”,想说 “你可以查监控完整版”,想说 “她是故意的”,可话到喉咙口,却被男人眼中的厌恶堵了回去。

“她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你怎么敢?” 顾晏辰的音量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林晚的耳膜上,“我们的婚姻本就是契约,你非要闹到撕破脸才甘心?”

“契约”两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林晚记忆深处的抽屉。三年前父亲公司破产,顾晏辰拿着一份协议出现在她面前,条款清晰:“嫁给我,我帮你还清债务。但记住,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当时红着眼问:“如果我爱上你了呢?”男人冷笑一声,语气轻蔑:“林小姐,你没资格。”

电话被匆匆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林晚缓缓放下手机,指尖冰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餐桌上的饭菜不知何时已经凉透,糖醋排骨的酱汁凝固成暗褐色,菌菇汤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油膜,像给这桌精心准备的晚餐盖上了一层保鲜膜 —— 隔绝了温度,也隔绝了她最后一点期待。

她走到客厅,轻轻拿起那件米白色的羊绒外套。袖口的银色月亮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衣摆处还沾着一根长发,是苏清月标志性的栗色大波浪。林晚将外套叠好,放进玄关的收纳箱最底层,动作平静得像在处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旧物。

壁钟的指针指向十一点时,别墅里只剩下客厅那盏落地灯还亮着。林晚蜷缩在沙发角落,膝盖上摊着那张被压出折痕的设计图。图纸上 “滨江文化中心” 的玻璃幕墙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曾幻想过在这里举办一场真正的婚礼,不用很大,只要有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顾晏辰的睫毛上就好。

现在看来,这个设计大概和她的婚姻一样,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座无人问津的空城。

深夜的风从微开的窗户钻进来,吹动了桌角的香槟玫瑰。一片花瓣悠悠飘落,正好落在冷掉的菌菇汤里,像一滴迟迟不肯落下的眼泪,终于找到了容身之处。

误会深渊与决裂

白月光归来的致命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