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赵美兰才十九岁,还是个被父母和工厂照顾着的姑娘。
她怎么会现在就会?
而且手法这么老练?
赵美兰补好了,把衣服举起来对着光检查,满意地点点头。“搞定,保证还能穿半年。”
她转头看见苏小梅愣愣地盯着她的手,笑着问:“咋了?我脸上有线头?”
“没……”苏小梅回过神,指着那补丁,“你这针法……挺特别,跟谁学的?”
赵美兰低头看看自己的作品,随意地说:“就自己瞎琢磨的呗,这样补结实。怎么样,不错吧?”
自己琢磨的?
和母亲当年说的话一模一样。
一股凉意顺着苏小梅的脊椎爬上来。
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一个十九岁的姑娘,怎么会无师自通一种她母亲多年后才“独创”的、完全一样的针法?
她看着赵美兰明媚的侧脸,心里第一次冒出一个惊人的疑问。
她怎么会现在就会?
10.
周二早上,上班铃响过第一遍。
苏小梅和赵美兰像往常一样,准备走那条穿过厂区小花园的近路去车间。
赵美兰系好鞋带,站起身,突然皱了皱眉。
她停下脚步,望向那条熟悉的小路。
“小梅,我们走大路吧。”赵美兰转头说,脸色有点发白。
“为什么?走这儿近啊。”苏小梅不解。大路要绕很远,可能会迟到。
“我也不知道。”赵美兰揉了揉心口,“就是突然心慌得厉害,总觉得那条路今天不能走。”
她拉住苏小梅的胳膊,力道有点大。“听我的,就走大路,快点!”
苏小梅被她拉着,只好跟上。
两人沿着厂区边缘的大路快步疾走。
刚绕过小花园的外墙,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和急促的哨声。
几个维修班的工人抬着梯子跑向小花园方向。
一个跑在后面的老师傅看见她们,大声喊:“别往花园里走!上面修灯架,掉下来个扳手,差点砸到人!”
苏小梅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赵美兰也听到了,她长长松了口气,脸色恢复了些红润。“你看,我就说吧。”
她们赶到车间,果然迟到了几分钟。
班长训了她们两句,让赶紧回到岗位。
中午在食堂,苏小梅听到隔壁桌的人在议论早上的事。
“真险啊,那扳手就砸在王小娟脚边半米远,吓得她当场就坐地上了。”
“说是螺丝松了,意外。”
苏小梅低头吃着饭,心里翻腾得厉害。
她想起早上赵美兰突然发白的脸,那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这仅仅是巧合吗?
一次是独特的针法,可以解释为天分。
那这次这种没来由的、却准确应验的预感呢?
苏小梅抬起头,看着对面正认真挑出菜里花椒的赵美兰。
这个十九岁的母亲身上,透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蹊跷。
11.
厂里要举办国庆文艺汇演。
各车间都要出节目。
三车间主任把任务派给了赵美兰和苏小梅这几个年轻女工。
“排个合唱吧,简单热闹。”主任说。
赵美兰犯了难。“光唱歌太单调了,得有点新意才好。”
陈向民作为宣传干事,被派来指导节目。
他听完情况,想了想。“可以在合唱前面加一段朗诵,点明主题,烘托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