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小伙子,给他递了水,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喝了几口水,呼吸才稍微平稳,断断续续地开始了叙述:
“我们是彭加木队长带领的考察队,队员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为了这次罗布泊综合考察,我们准备了很久,批文就等了半年多。来之前就知道这里环境恶劣,但现实……比想象残酷一百倍。”他深吸一口气,“考察进行得还算顺利,我们甚至成功穿越了湖盆。但就在几天前,因为一场意外的沙暴和物资管理上的疏忽,一部分关键补给,特别是水,在沙丘中丢失了。我们陷入了断水断油的绝境。”
“彭队长召集大家开了紧急会议。他研究过地图,知道附近有个叫‘八一泉’的故址,决定带队去找水。他是老沙漠了,说这附近历史上确实有泉眼。我们分头去了他在地图上标出的几个点,结果发现,经过几十年的变迁,那些泉眼早被流沙填平了。希望破灭,气氛更压抑了。天黑前,我们不得不给当地驻军发电报求援。但彭队长……他算了笔账,说直升机送水成本太高,要花国家七八千块钱(注:此为当时传闻的具体数额),而且运量有限;等汽车送物资过来,最少要三天,我们等不了。他坚持要自己去找水,说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给国家添那么大负担。那天晚上争论得很激烈,但他是队长,最后决定第二天一早行动。”
“第二天,也就是6月17号,我被人从睡袋里拍醒,营地里乱成一团。大家围在彭队长的帐篷里,里面空无一人,只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他用铅笔从地图册边角撕下写的纸条……”小伙子的声音颤抖起来,“上面写着:‘我往东去找水井。彭。6月17日10:30。’”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像疯了一样在营地周围寻找,戈壁滩白天热得能烤熟鸡蛋,晚上又冷得刺骨。到了第四天,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彭队长,失踪了。而更可怕的是,从他失踪后不久,营地里就开始接连出现怪事。”他的脸上浮现出恐惧,“前天晚上,队里一位姓刘的考古专家突然从帐篷里冲出来,对着我们大喊大叫,说不认识我们,拼命问自己是谁、在哪儿。开始我们还以为是脱水加上精神压力太大导致的幻觉。可没过几小时,文物小组里又有两个人出现了同样的情况!记忆混乱,身份认知障碍……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科学能解释的范围。我们只好再次用电台向上级求救,这才惊动了你们。”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还有一件事,之前我们在一个小型古遗迹里发现了一枚鱼形玉佩,一直由彭队长亲自保管,放在文物箱里。但他失踪后,那枚玉佩……也不见了。”
听完年轻科考队员的叙述,我们调查组的人都面色凝重。我望向远处那片被风沙不断重塑的、死寂的荒原,心里清楚,在罗布泊这种地方失踪超过四天意味着什么。而失踪的玉佩和队员诡异的集体癔症,让整个事件蒙上了一层浓重的、超自然的阴影。749局的职责,就是揭开这些阴影下的真相。
我们简单分析了情况,罗布泊的昼夜温差极大,白天地表温度能飙升到五六十摄氏度,搜寻根本无法进行。于是决定,第二天凌晨四点,借着微弱的月光和较为凉爽的天气,跟随前期到达的搜救队一起出发。出发前,我特意带上了那个名叫王宏的年轻科考队员。他被我从睡袋里叫起来时,还有些不情愿,但他对这片区域比我们熟悉,是重要的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