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姨好......」我自觉没做错事,却没来由地没有底气同她们对视讲话。
病房里沉默了一会儿。
项姝忽的开口道:「妈,要说你出去说,我不想听。」
说罢,项姝便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细听,竟察觉项姝语气里的哑意与颤音,她似乎哭过。
「你这傻孩子,这种事怎么能出去说呢,让外人听见了怎么办。」项姝的妈妈心疼归心疼,到底有所顾虑,就在三个人的病房里,同我说完了项姝这次生病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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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项姝做的手术是流产。她被侵犯了,在我因舅妈生气不敢回去的那个夜晚。
那晚,在安抚好我的情绪后,她目送我走上回家的路,而后转身离开。
就是在那个夜晚她被一个喝醉了酒的人侵犯,我不敢想那么娇小的她在那天晚上有多么绝望!
在这种小地方,一来没有监控,二来地方偏僻,没有人能及时伸出援手。
我开始怨恨我自己那晚为什么要跑到那么偏僻的桥洞躲起来,竟让项姝受到这样的伤害!
我浑身发颤,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项姝同她的妈妈。
项姝的妈妈坐在病床的一侧,说着说着也红了眼,侧眼看向我,眼中的痛楚更令我无言以对。
而蒙在被子里的项姝,也隐隐传出哽咽泣音。
「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项姝会遭遇这样的事,我......」我话都说不完全。
「这件事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对不起,阿姨,你们要打要骂都没问题,我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顷刻间,我说到哽咽,自责与难过在撕扯我,可我此刻却没有一点办法,去弥补这件事对项姝的伤害。
「谁要你假惺惺地道歉?」本来蒙在被子里哭的项姝猛地掀开被子,径直坐了起来,她秀丽的乌发因为刚刚躺下而显得凌乱。
项姝红着眼眶,咬着牙,一字一顿道:「纪袁涵,我不要原谅,我当然恨你,那天遭受侵犯的为什么不是你!」
说罢,病房里只剩无尽的沉默,项姝的妈妈只能无力地劝说道:「姝姝,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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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病房出去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的。
难得,舅妈和舅舅有事出去了,第二天才回来。
舅舅的儿子看我一脸悲切,像得了绝症无力回天的模样也吓了一跳,故而不像往常一样来挑衅我。
房间顶上的洞,到底是修补好了,不管是因为舅妈他们顾及流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至少我还有个容身之所。
可我还是觉得冷,太冷了,我心里千疮百孔,像是在漏风。
我亦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发颤,我哭不出来,只有一声声嘶哑的、为今后灰暗未来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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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一,照常回学校上课。
我背着重重的书包,头恨不得低到地上,寒风刺骨,吹得我的脸颊和脖颈有冰凉的刺痛感。
陪我度过五年冬天的围巾,被我拿给邻居家的小女孩了,估计现在已经被小女孩裁了做娃娃了。
我用围巾跟她换她家的包子,就是我昨天带到项姝病房里的那些,小女孩的妈妈是我们这开包子铺的,味道应该不差吧。
待我走进班里的那一刻,全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