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你现在就可以走。”他看向苏晚,眸光深沉,“但是,闻语斋,以及这里所有的书,都会被我当成废品处理掉。”
苏晚浑身一震。
废品……处理掉?
她看着那些陪伴了她整个童年和青春的书架,看着那些书页泛黄、带着墨香的伙伴。
爷爷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晚晚,守好闻语斋。”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爷爷一生的心血,被这个男人当成废纸卖掉?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她输了。
从这个男人踏进书店的那一刻起,她就输得一败涂地。
他精准地抓住了她唯一的软肋。
苏晚的嘴唇被咬得发白,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屈辱和不甘。
“……我选一。”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陆知宴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很好。”
他转身,走到书店门口,似乎准备离开。
“书店后面有个小院和阁楼,你可以住在那里。”他背对着她,声音从门口传来,“明天早上八点,我需要看到一份完整的书店分区规划图。”
说完,他便迈步离去,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的阴影里。
书店里恢复了寂静。
苏晚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沿着书架缓缓滑坐到地上。
她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没有哭。
只是觉得冷,刺骨的冷。
这个叫陆知anel宴的男人,用最斯文的方式,给了她最沉重的枷锁。
他不是强盗,他比强盗更可怕。
他要的不是钱,是诛心。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才缓缓抬起头。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月光透过蒙尘的玻璃,洒下一地清冷。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开始默默地整理被黄毛踹倒的书籍。
一本,又一本。
她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扶正,用软布擦去上面的灰尘,动作轻柔,像是对待受伤的孩子。
这些书,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全部。
只要它们还在,只要闻语斋还在,她就不能倒下。
分区规划图是吗?
好,她做。
不就是整理书目吗?
这家店的每一本书放在哪里,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她倒要看看,这个陆知宴,到底想干什么。
苏晚打开阁楼的小灯,那是她从小住到大的地方。
她找出了纸和笔,铺在书桌上。
脑海里,整个闻语斋的布局清晰无比。
经、史、子、集……哪个朝代的刻本,哪个名家的批注,都烙印在她的记忆里。
她没有丝毫犹豫,提笔就在纸上画了起来。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是这寂静的夜里唯一的声音。
她没有注意到,巷子对面的阴影里,一辆黑色的车静静地停着。
车后座,陆知anel宴看着阁楼那扇亮着灯的小窗,眸色比夜色更深。
驾驶座上的助理林深大气都不敢出。
他跟了陆先生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对一件事、一个人,如此上心。
为了盘下这家不起眼的小书店,陆先生动用的关系,足以在京城买下一条街。
林深忍不住开口:“陆先生,其实……有更直接的方法拿到那份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