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事到如今,云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衍之为了培养心腹,打压云家军,这年纪大的被困在京都当杂役,那些年轻的儿子们,却被他送到前线卖命......

顾衍之是真的该死!

“这些事,不是我做的,何叔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该知道的......为什么从来没人告诉我这些?”

云芜声音有些发颤!

云家军是云家历代的心血,每一位将士都和父兄是生死之交,怎么能受到如此轻慢的对待?

顾衍之当初明明答应她会提拔重用云家军上下。

就是如此提拔吗?

听到云芜的话,何进倒是一愣,“你没有收到过我给你的信?”

信?

云芜疑惑摇头。

“我不知道顾衍之会这样,我也没有收到过消息。”

何进顿了顿,“所以,这一切都是顾衍之一个人的主意,小姐毫不知情?”

还没等云芜点头,人群中就有人冷笑一声:“何叔,你还真信啊?人家可是夫妻,是睡一个被窝的人,咱们呐,才是外人!”

他最后一句故意加重了语气。

何进有些沉默。

云芜忍着眼泪:“是我蠢笨信错了人,连累你们受苦受累,我不敢求你们原谅,只求你们信我一次,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想让我们信你,就把那些被顾衍之派去战场,卖命惨死的兄弟们复活!”

云芜喉间又涌上一股血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完,她看向何进:“何叔,我已经决定和顾衍之和离,你们等我些时日,我定会让顾衍之把欠你们的都还回来!”

“你要和离?”

何叔惊讶,其他人也都跟着愣了一下。

云芜点点头,对着他和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这些日子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带我处理完所有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到时候,你们是去是留我都会给足补偿!”

说完,她决然转身,似是要立刻为他们击鼓鸣冤,手刃顾衍之一般!

身后静了片刻,有旧部围到何进旁边:“何叔,你就真信她?”

“我看她就是想和离,又怕背后没人被那畜牲报复,所以才来演这么一出戏,我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我也不信,这几年她看也没看过我们一眼,冷心冷情,分明和和姓顾的就是一丘之貉!”

......

他们说话并没有刻意收声,全然不在乎云芜能不能听见。

又或者,这本就是说给她听的。

云芜心口闷疼,眼前一阵阵发黑。

可这些怨气都是她该承受的,作为云家大小姐,她没能护好云家军,本就是她的错。

她如今是恨,不过是恨自己信错了人,恨自己病弱,不曾来看上他们一眼,更恨自己不听劝告。

当初翊王分明提醒过她,要将云家军握在自己手中,她怎么就是没有听进去呢?

顾衍之到底都干了什么?!

她本来还打算好聚好散,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

当初她的父兄能将顾衍之捧起来,如今她云芜也能让顾衍之彻底跌落神坛。

她要尽快养好身子,拿回云家军军权。

云芜心情沉沉的回了府上,还没想好要旧部妇孺的安置处放在哪里合适时,顾衍之回来了。

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传来。

“陛下今日召我进宫,是为了嘉奖我前段时间剿匪有功。”

剿匪有功?

云芜差点嘲笑出声,从前她真以为顾衍之有些本事,今日才知,这些功劳都是抢占云家军将士的!

待她和离之后,她定要将这些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云芜冷漠地掀眸看他,语气平静得有些诡异,“所以呢?”

“你还在为上午的事情生气?你若有气,便向我发吧,你身子不好,莫要把情绪压在心里。”顾衍之眼中满是担忧,旋即宠溺一笑,伸手在她鼻尖一点,“闹起脾气连夫君也不叫了,谁家夫人如你这般?”

云芜沉默听着,一时间心累到甚至懒得辩驳:“你若没别的话要说,便请回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顾衍之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些头疼,却又无计可施,他欲言又止良久,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他看了她好一会,确认她真的不愿意多说之后,这才道出来意,“今日陛下问我有什么想要的赏赐,我想着顾家什么都不缺,但清清如今刚刚丧夫,膝下又无子女,我便向陛下为清清求了个诰命夫人的封号。”

顾衍之语气平淡,像是谈论天气冷暖一般。

他没给云芜回话的机会,又接着开口道,“不过我还向陛下求了个恩典,这两日陛下会派太医过府,为你看看身子。”

“你的病情实在不宜操劳,执掌中馈太过劳心劳力,我舍不得你这样受累,如今二房得了诰命,让她掌中馈也合情合理,便直接交给她好了,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好好养身子。”

顾衍之语气认真,仿佛当真是在为云芜考量。

她仔细看了看他神色,见他满脸都是为她好的体贴,更是险些气笑。

大伯哥用抢来的军功给弟媳请封诰命也便算了。

如今要将长嫂的掌家权拿给她,竟还口口声声说为她好?

她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讽刺开口说了一句:“将军究竟是怕我操劳,还是怕我掌权借机欺负她?”

“诰命是她的,掌家权是她的,那我这个主母之位不如一并也给她好了?”

顾衍之被噎了一下,知道是自己理亏,眼中多些愧疚,立场却丝毫未改,“阿芜,清清没了夫君,她心里恐慌,你作为嫂嫂让着一点又不会如何,别说这种气话。”

“别闹了好不好?有我在,即使没有掌家权,对你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你前段时间不是看中了一支簪子吗?我晚些时候就给你买来,行吗?”

顾衍之声音很轻,极有耐心地劝哄着。

可他越是表现得温柔,云芜心里便越是恶心。

他是怎么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些话的?

云芜又想起那些妇孺和将士,他口口声声会善待的人,却病死的病死,被打压的打压,亦或者受他威胁,在前线为他卖命......

他心中还有她时尚能如此,那若是有一日他彻底厌烦了她,岂不是要变本加厉?

出嫁前,父兄曾告诫她,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便是别人给的爱。

云芜到现在才总算将这话理解透彻。

见她一直不说话,顾衍之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些许。

就在他即将要开口再次劝说时,云芜终于启唇,“中馈我可以交给白清,但需等我三日,三日后,我会亲手将中馈交给白清。”

闻言,顾衍之稍微松了口气,像是解决了一桩麻烦事一般。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为何要等到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