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是在刺骨的冰寒与撕心裂肺的呛咳中醒来的。
意识如同破碎的浮冰,混乱地撞击着。耳边是丫鬟们带着哭腔的惊呼:“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绣着并蒂莲的床幔,以及母亲那张写满担忧与后怕的憔悴面容。
“辞儿,我的辞儿,你总算醒了!”母亲温暖的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传递过来的温度却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在冰冷的湖水里,在那无尽的黑暗吞噬她之前,她清晰地看到她的庶妹沈清柔“不小心”撞了她一下,以及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而就在意识涣散之际,一股庞大而陌生的记忆洪流强行涌入她的脑海——那是一本名为《权宠娇女》的话本,话本里,她沈清辞,是活不过十章、专为衬托女主角沈清柔(实为穿越者)善良聪慧而存在的恶毒女配。她因嫉妒妹妹,屡次作恶,最终家族厌弃,被心仪的靖王殿下赐死,而沈家也随之倾覆。
记忆与现实重叠,让她如坠冰窟。那冰冷的湖水,不是意外,是她命运的开端,也是她前世悲剧的终点。
休养了几日,沈清辞表面上依旧是那个被宠坏了的、嚣张跋扈的嫡女,对前来“探病”的沈清柔发了好一通脾气,将其赶了出去。但关上门后,她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清明。
她必须活下去,不仅为自己,也为整个沈家。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沈清柔。果然,这个往日里怯懦卑微的庶妹,言行举止变得大不相同。她不再低头顺目,眼神里时常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和“优越感”的光芒。她偶尔会说出一些新奇的字眼,还会“无意间”吟出一些惊才绝艳的诗句——据那“话本”记忆,这都是她从另一个世界“借鉴”来的。
更重要的是,沈清辞发现,沈清柔开始频繁地制造各种“偶遇”。偶遇父亲,献上能让家族生意兴隆的“奇策”;偶遇母亲,用新奇的故事哄得母亲开心;甚至,她还开始打听靖王殿下谢珩的行踪。
一切,都按照“话本”的轨迹运行着。沈清辞心冷如铁,她知道,下一次重要的“剧情点”,就是宫中赏花宴。在那场宴会上,沈清柔会凭借一首“盗用”的诗和一手独特的“茶艺”,名声大噪,同时,她沈清辞则会因为“嫉妒”而推搡沈清柔,结果自己失足落水(这次是真的意外),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她绝不能重蹈覆辙。
赏花宴如期而至。沈清辞刻意打扮得明艳夺目,她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谢珩的。根据记忆,谢珩最初对“沈清辞”这张脸是有一丝好感的,这正是沈清柔要极力破坏的。
宴会上,沈清柔果然开始了她的表演。当众人诗兴渐浓时,她适时地站了出来,故作谦逊地要“抛砖引玉”。就在她准备开口吟诵那首注定要惊艳四座的《春江花月夜》时——
“慢着。”沈清辞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于她。沈清柔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恼怒,但很快被委屈取代:“姐姐……有何指教?”
沈清辞微微一笑,笑容却未达眼底:“指教不敢当。只是妹妹身子才好,不宜过度劳神。再者,今日百花争艳,吟诵前人诗句,未免落了下乘。不如……”她目光流转,精准地落在了不远处独自饮酒的靖王谢珩身上,“不如请靖王殿下出个新题,我等即兴发挥,岂不更有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