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我清晰地感觉到,有一只冰冷刺骨、细腻得不像活人的手,轻轻搭在了我的左肩上。

同时,那个幽怨的女声,这一次无比贴近,几乎是贴着我的脸颊响起,带着一丝满足的叹息,又蕴含着无尽的恨意:

“找到你了……我的……好妹妹……”

那只手的触感,冰得不像人间之物,细腻得仿佛没有骨头,却又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实体感,牢牢扣在我的肩胛骨上。寒气瞬间穿透薄薄的衣衫,直刺骨髓,我半边身子都僵住了。

“找到你了……我的……好妹妹……”

耳边的低语带着湿冷的吐息,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刮过我的耳膜。

极致的恐惧像一只巨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猛地向前一扑,试图挣脱那只鬼手。肩膀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和轻微的撕裂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扯了下来。

我重重摔在地上,手肘和膝盖磕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但求生欲压倒了一切,我手脚并用地向前爬,拼命远离那张书桌,远离刚才站立的位置。

档案室里一片死寂的黑暗,浓得化不开。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自己粗重、惊恐的喘息声,还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刚才……那不是幻觉!那只手!那个声音!

我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左肩,那里,衣衫完好,但皮肤上却残留着一块异常冰冷的触感,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寒冰印记。指尖掠过肩头,似乎还沾上了一点……极其细微的、干燥的粉末,带着若有若无的陈腐香气。

是脂粉?古代宫女用的那种胭脂水粉?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毛。

我在地上摸索着,试图找到门的方向,或者任何可以防身的东西。指尖触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是那盏掉落的台灯。我把它抓在手里,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尽管它已经熄灭。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从高窗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城市夜空的漫反射光,我能勉强看清档案室大致的轮廓。书桌,档案架,还有……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微光。

是那张泛黄的画像!

它静静地躺在我刚才摔倒的不远处,纸面上竟然散发着一种极其幽暗的、仿佛磷火般的惨绿色微光。画中女子的脸庞在绿光映照下,更加清晰,也更加诡异。那双眼睛,不再是工笔描绘的墨色,而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正直勾勾地“望”着我这边。

而旁边,那张印有血字的A4纸,血迹似乎已经完全干涸,变成了暗褐色,但在绿光的衬托下,依然触目惊心。

不能看!不能呆在这里!

我必须出去!

我鼓起勇气,抓着台灯当武器,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向记忆中大门的方位挪动。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节拍上,生怕黑暗中突然伸出什么。

终于,指尖触到了冰冷、粗糙的木纹。是门!

我扑上去,再次用力拧动门把手——依旧锁死!我发疯似的用台灯底座砸门,厚重的实木门只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徒劳而可笑。

“开门!外面有人吗?救救我!”我的喊声带着哭腔和绝望。

回应我的,只有档案室里空洞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