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锁死的,窗户……刚才的幻影让我对窗户产生了极深的心理阴影,而且那是高窗,很难攀爬。我强忍着恐惧,沿着墙壁仔细摸索,敲打,希望能找到什么暗格、通风口,或者被遗忘的侧门。
手指触碰到一排排冰凉的档案架,每一次触碰都让我心惊肉跳,生怕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冰冷的手。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指尖在靠近最里面一个档案架的背后,摸到了一点不同——墙壁的触感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平整,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竖直向下。
我心中一动,凑近仔细看。借着窗外微光,隐约能看到,这里似乎曾是一扇小门,但后来被用砖石粗糙地封砌了起来,外面又贴了墙纸,与墙壁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被封死的门?为什么会封死?它通向哪里?
我用手里的台灯底座,用力敲了敲那块区域。发出“空空”的声音,后面是空的!
希望再次燃起。我顾不上那么多,用金属底座的边缘,拼命地刮擦、撬动那些封门的砖石缝隙。灰尘和碎屑簌簌落下。砖石砌得并不算太牢固,年代久远,灰浆有些风化。
我不知道挖了多久,汗水混合着灰尘流进眼睛,手臂酸麻不堪。终于,“哗啦”一声,一块砖头松动了,被我硬生生撬了下来!
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露了出来。一股更阴冷、更潮湿、带着浓重霉味的风,从洞里吹出来,拂在我脸上。
洞口的后面,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的甬道,深不见底,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
是了……故宫地下有复杂的通道和地下室,有些早已废弃封存。这条秘道,或许能通向外面的某个地方,或许……就直接通往那个禁忌之地——景祺阁。
我站在洞口,心脏狂跳。前面是未知的黑暗和几乎可以预见的危险,后面是同样绝望的困局。
没有退路了。
我握紧手中的“武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间如同噩梦般的档案室,看了一眼桌上散发着幽绿微光的画像,以及那行暗褐色的血字。
然后,我一咬牙,侧身钻进了那个阴冷的洞口,踏入了通往景祺阁的、弥漫着三百年尘埃与怨恨的秘道之中。
黑暗,瞬间将我吞噬。
甬道比想象中更窄、更矮,我必须深深地弯下腰,几乎是半蹲着才能前行。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陈年霉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古旧木材腐朽的气息。脚下的台阶坑洼不平,覆盖着厚厚的、软腻的灰尘,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滑倒或者惊动什么。
绝对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手中那个残破的台灯底座是我唯一的依靠,尽管它早已无法发光。我只能伸出左手,摸索着湿冷粗糙的砖壁,凭感觉一步步向下。寂静中,只有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还有衣物摩擦墙壁的窸窣声,被狭窄的空间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前方的黑暗似乎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向下延伸的台阶。恐惧并没有因为行动而消散,反而像这甬道里的空气一样,越来越浓稠。肩头那块冰冷的印记,在这种阴湿的环境下,仿佛活了过来,丝丝缕缕地散发着寒意,渗透到我的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