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没有过怀疑。
我记得管家张姨给我端来补汤时,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我记得王震声的儿子王天宇,那几次来家里,用看贼一样的眼神打量我,毫不客气地警告我别动王家的歪心思。
可那时的我太天真了。
我单纯地把张姨的担忧理解为对主人的关心。
我把王天宇的敌意,理解为对我这个年轻继母的嫉妒。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顺从,足够“爱”他,就能换来我想要的安稳。
地板的寒气,顺着脊椎一点点往上爬。
心,比地板更冷。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榨干了所有价值的甘蔗渣,被随手丢弃在角落里。
连一点生存的意义都不剩。
绝望像潮水一样,瞬间将我淹没。
就在这窒息的黑暗中,一簇小小的火苗,突然从我心底最深处燃起。
不甘心!
凭什么!
那是我的钱!是我一分一分挣来的!是我的人生!
绝不能就这样被这个自私的老头吞噬!
我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撑着冰冷的地板,一点一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膝盖因为长时间的跪坐而麻木刺痛,但我顾不上了。
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
空洞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然后,一种从未有过的锐利和决绝,从那片废墟里,慢慢升起。
我要反击。
为了那四十万。
为了我被践踏的尊严。
为了我自己。
02
我强撑着走进浴室,打开花洒。
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让我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我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惨白如纸,眼底是两团浓重的乌青。
但那双眼睛,已经和昨天不一样了。
那里面不再是空洞和顺从,而是一种隐忍的、淬了冰的锋芒。
我仔仔细细地洗了把脸,然后,像往常一样,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
遮住黑眼圈,涂上显得气色好一点的口红。
戴上那副温柔顺从的假面,我走出了房间。
餐桌上,王震声正精神奕奕地吃着张姨炖的燕窝粥。
他看见我,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怎么才下来?磨磨蹭蹭的。”
他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不满。
“还有,你昨晚怎么回事?跟个死鱼一样,一点情趣都没有。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我的心,被他的话刺得生疼。
但我脸上,却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对不起老公,可能昨天有点累了,没休息好。”
我走过去,像往常一样给他夹了一筷子酱菜。
“今天我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甲鱼汤,晚上给你补补。”
我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王震声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他很受用我的顺从,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我的“道歉”。
我低着头,给他布菜,眼角的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他手边那几个花花绿绿的保健品盒子。
我默默记下那些陌生的品牌名、包装上的成分表,还有那些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销售商信息。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对了,”王震声喝完最后一口粥,用餐巾擦了擦嘴,突然开口,“我打算把市郊那套老宅子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