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总夸我乖,工资卡上交,婚事由她定,
就连老婆生了女儿被她逼走,我都没吭声。
她以为她赢了。
直到法官宣读判决书,宣告她十年刑期时,
我当庭递上了她骗保、诽谤的全部证据,
妈,你的乖儿子,
来给你尽孝了!
……
“我们家小辉,那真是万里挑一的孝顺儿子!
大学毕业工作五年,工资卡一分不少全交给我保管!
每月我就给他五百块钱零花,他还能省下钱来给我买丝巾!
现在的年轻人,哪个能做到?”
母亲王秀娟那带着方言尾音的嘹亮嗓门,穿透初夏傍晚小区广场的喧嚣,精准地刺入我的耳膜。
我,高辉,二十二岁,像一尊被精心打扮过的木偶,站在她身后半步之遥的位置。
脸上挂着练习过无数次的、略显腼腆的温顺笑容,
而插在裤兜里的右手,正死死攥着那张刚刚从ATM机里取出、还带着点温度的三百块钱——这是我偷攒了两个月,
准备给女朋友林薇买止痛药的钱。
手指因为过度用力,关节有些发白。
“哎哟,秀娟姐,你可真是好福气!
现在这么懂事的孩子可真不多见了。”
邻居张阿姨嘴上奉承着,眼神却在我身上快速扫过,那目光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像针一样扎人。
我知道她在看什么——看我身上这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衫,看我这副在母亲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懦弱样子。
“那是!我守寡这么多年,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图啥?
不就图他懂事、孝顺吗?”
王秀娟得意地扬起下巴,伸手亲昵地替我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指甲不经意间划过我的脖颈,带来一阵微凉的刺痛感。
“我们小辉啊,从小到大就没让我操过心!
找对象也得我把关,那些心思不正、家境复杂的女孩,休想进我们高家的门!”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几个纳凉的邻居听清楚。
我心脏猛地一缩,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广场对面的那棵老槐树。
林薇瘦弱的身影在那里一闪而过,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她父亲肝癌晚期的治疗费用像个无底洞,我偷偷给她的那点钱,不过是杯水车薪。
我赶紧朝她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示意她快离开。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王秀娟的眼睛。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锐利地扫过我,又瞟向老槐树的方向,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看什么看?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病秧子?”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嫌恶和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我告诉你高辉,你趁早死了那条心!
她那个家就是个火坑,你想跳进去,除非我死了!”
说完,她用力拽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家走。
我踉跄了一下,回头望去,老槐树下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傍晚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一声无奈的叹息。
……
我的世界,是一座由王秀娟一手打造、密不透风的牢笼。
二十二年来,我生活在她用“母爱”编织的蛛网里,每一个举动都被无数双无形的眼睛监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