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七月半村霸拉一车鞭炮去祭祖蹦死了,全村一片欢腾,比过年还热闹。

可中秋节,消失十年的王总突然回来了。

他包下全村最好的酒店,摆了百桌宴席。

有人说,王总当年就是被村霸逼走的。

我看着他脸上似有若无的笑容,突然觉得,这场宴席,远不止是庆祝这么简单。

01

七月半,鬼节,陈老八死了。

死得特别痛快。

他拉了一整车据说是从外省搞来的“天雷”,去祖坟上显摆,想让老祖宗们也看看他有多威风。

结果,“天雷”变成了真雷。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陈老八连人带坟,一起上了天。

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炸得不成人形,黑炭一样,只有那口金牙还在闪着光。

村里人嘴上说着“哎呀太惨了”,脸上却笑开了花,家家户户晚上都多炒了两个菜,那气氛,比大年三十还热闹。

我叫林夕。

我也笑了,但笑着笑着,心里却空得发慌。

我坐在自家掉漆的门槛上,看着村道上那些三三两两、满脸喜色的人,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从脚底板升起。

陈老八是死了。

可他留下的阴影,像一张巨大的、看不见的网,还笼罩在村子上空。

这张网,也同样罩在我家。

十几年了,他怎么欺负人的,一幕一幕,像是刻在我的脑子里。

他带人冲进我家,说我家的地挡了他家的风水,硬是逼着我爸签了份“转让协议”,半亩水田,只给了五百块钱。

我爸不肯,被他手下的人打断了腿,至今走路都一瘸一拐。

他看上了邻居家新娶的媳妇,三天两头去骚扰,最后逼得那对小夫妻连夜逃离了村子,再也没回来过。

还有我。

初中毕业那年,我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

陈老八的儿子陈继虎,那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堵在路上,把我的录取通知书撕得粉碎。

他笑得一脸横肉,说:“林夕,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要嫁人?不如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

我吓得浑身发抖,哭着跑回家。

我妈抱着我,也只是哭,嘴里反复念叨着:“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这一忍,就是十年。

如今,陈老八死了,可他的儿子陈继虎还活着。

他完美继承了他爹的恶。

葬礼办得那叫一个“风光”,流水席摆了三天,请来的哭丧队嗓门一个比一个大,震得半个村子都不得安宁。

陈继虎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捶胸顿足,仿佛真是什么孝子贤孙。

可我透过人群的缝隙,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那双红肿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悲伤,全是阴鸷和算计。

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在来来往往的村民脸上扫过,似乎在分辨谁是真心吊唁,谁是来看笑话。

他要找出新的猎物,来宣告陈家的霸权,并未随着陈老八的死而终结。

我心里发冷。

李婆婆端着一碗刚做好的凉粉,坐到我旁边,压低了声音。

“夕丫头,别看了,晦气。”

“婆婆,你说……这真是报应吗?”我问。

李婆婆撇撇嘴,往地上啐了一口,“什么报应?我听人说了,他哪是鞭炮炸死的?是他自己囤了满屋子的非法烟花爆竹,想趁着过年大赚一笔。那天不知怎么的,一个火星子,就把整个储藏室给点了,连环炸!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