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他的目光，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深邃，像一口古井。
我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鼓励。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03
宴会厅里，水晶吊灯璀璨夺目，光线亮得晃眼。
百桌宴席，座无虚席。
气氛看似热烈，空气中却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拘谨和紧张。
许多乡亲脸上挂着笑，但那笑意不达眼底，他们的眼神飘忽，总是不自觉地瞟向门口，像是在警惕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找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同桌的都是些不善言辞的老实人。
我尽量让自己缩在阴影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我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始终在王晟和那些陆续到场的宾客身上打转。
我看到村长来了，那个一向在陈老八面前点头哈腰的男人，此刻却对王晟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我看到当年和王家交好的几户人家，他们看着王晟，眼圈泛红，激动得说不出话。
我也看到了更多的人，他们只是沉默地坐着，吃着菜，眼神里是麻木和观望。
王晟端着酒杯，走上了主席台。
他清了清嗓子，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十年不见，我王晟，回来了！”
他的声音洪亮而富有磁性，通过麦克风，回荡在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请大家来，不为别的，就为两个字——团圆！”
“这杯酒，我敬大家，感谢大家今天能赏脸光临！也敬我们逝去的亲人，敬我们回不去的故乡！”
他的话，说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
但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时，那似有若无的笑容，让我更加确信，这场宴席的背后，暗藏玄机。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宴会厅那两扇厚重的实木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狠狠地撞在墙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打破了这表面的祥和。
陈继虎，带着十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紧身T恤，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链子，满脸横肉，眼神凶狠。
“王晟！你个狗娘养的！谁他妈让你回来的？”
他指着王晟的鼻子，破口大骂，“我爹尸骨未寒，你就在这儿摆酒席，你是故意给我陈家难看是吧？信不信老子今天就把你这儿给砸了！”
全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
许多胆小的村民，脸色煞白，浑身瑟瑟发抖，甚至有人已经悄悄地站起身，准备从后门溜走。
那张名为“恐惧”的网，再次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我死死地攥着桌布，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我看到王晟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平静的微笑，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抬了抬手，示意身边那几个准备上前的黑衣保镖稍安勿躁。
他甚至还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上一杯酒，对着陈继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少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既然来了，就是客。不如坐下，喝杯喜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