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哪位老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我没理他。
我对着那盘菜，仔仔细细地拍了好几张特写。
钢丝，鹅肝，餐厅的go，盘子的边缘。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然后，我把手机收了起来。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吗，王经理？”
周围看热闹的食客，眼神也变了。
从看一个“可能想吃霸王餐的女人”，变成了看一场“扮猪吃老虎的好戏”。
人性就是这么有趣。
小柯坐在我对面，眼睛亮晶晶的，看我的眼神里全是崇拜。
她紧紧攥着拳头，一副想欢呼又不敢的样子。
王经理额头上已经见了汗。
“陆老师……不，陆小姐，您看，这事儿是我们不对，是我们的疏忽。”
“您今天的消费，全免！我再送您一张我们餐厅的顶级VIP卡，以后您来，终身八折！”
他以为，钱能解决一切问题。
我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杯里的红色液体。
“王经理，你刚才说，理论上，你们后厨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
他脸上一僵。
“你还说，有人想吃霸王餐。”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现在，你又要给我免单，又要送我VIP卡。”
我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他的眼睛。
“所以，到底是我在讹你，还是你在侮辱我？”
我的声音依旧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冰锥子，扎在他的心口上。
王经理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他碰上硬茬了。
这不是一个可以拿钱打发的女人。
“我不需要免单，也不需要打折卡。”
我靠回椅背，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一个真诚的道歉。”
“不只是对我，还有对我的朋友。”
我指了指旁边气鼓鼓的小柯。
“她被你刚才的话，冒犯到了。”
王经理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他知道，今天这关，不好过。
他求助似的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吧台。
吧台后面，站着一个更年轻的男人。
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但没打领带，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
他一直站在那里，从头到尾，冷眼旁观。
接收到王经理的目光，那个男人终于动了。
他端着两杯琥珀色的液体，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步伐很稳，表情很平静。
他走到桌边，把两杯酒轻轻放在我和小柯面前。
是威士忌，年份不低。
“陆小姐，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姜炽。”
他的声音很低沉，也很好听。
“王经理言语不当，我替他向您和您的朋友道歉。”
他对着我和小柯，微微鞠了一躬。
幅度不大，但姿态做得很足。
“这两杯山崎18年，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能消消气。”
我看着他。
很年轻，最多二十七八岁。
长得不错，是那种很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但他眼里的平静，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那不是解决问题的平静，而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漠不关心的平静。
他道歉，只是因为我是个“几十万粉的美食博主”，而不是因为他的餐厅犯了错。
我没有碰那杯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