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军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赵灵阳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端着杯果汁,青瓷的杯子衬得她手指愈发纤细。“陛下说,将军近日似乎不大舒服?”
“劳公主挂心,末将无碍。”沈砚之起身行礼,酒气让他的声音有些发飘,像踩在棉花上。
她忽然凑近一步,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带着清甜的果香,是他从未闻过的味道。“将军是不是还在怪本宫?怪本宫当年没谢你?”
沈砚之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廊柱上,腰间的佩剑硌得他生疼,仿佛要嵌进骨头里。他看着她,眼神里翻涌着压抑了十年的情绪,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公主说笑了,末将不敢。”
“不敢?”赵灵阳笑了,眼尾的朱砂痣却像在滴血,“沈砚之,你敢在雁门关抗旨不遵,敢单枪匹马闯敌营,却不敢看本宫的眼睛吗?”
他猛地抬头,撞进她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了初见时的冰冷,却多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像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海,要将他吞噬,连骨头渣都不剩。
就在这时,状元郎走了过来,温和地对赵灵阳说:“公主,陛下叫您过去呢。”
赵灵阳收回目光,对状元郎笑了笑,那笑容明媚得让沈砚之睁不开眼,像正午的太阳。她转身离去时,谁也没看见,她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渗出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很快又被风吹干,了无痕迹。
第三章 边关急报
永安二十三年秋,漠北再起战事。
急报传到京城时,沈砚之正在将军府擦拭他的长枪。枪杆是千年紫檀木的,被他握得发亮,枪尖的寒芒映着他冷峻的脸,连眼角的细纹都看得清晰。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握着枪杆的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天。
“将军,陛下让您即刻入宫。”传令兵的声音带着焦急,额头上渗着汗,尽管已是深秋。
沈砚之点了点头,换上铠甲,翻身上马。街两旁的百姓夹道相送,高呼着“将军必胜”,声音震耳欲聋。可他的心却像被北境的寒风冻住了,沉甸甸的,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他知道,这一去,或许就回不来了。漠北可汗这次是动了真怒,据说带了十万铁骑,誓要踏平雁门关。而他手下,只有三万将士,多是刚征召的新兵,连刀都握不稳。
养心殿里,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蜡黄,咳嗽了几声,才缓缓开口:“沈爱卿,漠北可汗集结了十万大军,雁门关危在旦夕,朕只能派你去。”
“末将领命。”沈砚之单膝跪地,声音铿锵,像金石相击。
“只是……”皇帝顿了顿,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赵灵阳身上,带着愧疚与无奈,“漠北提出,要和亲才能罢兵。他们说,只要长公主肯去,便退兵百里,永不南下。”
沈砚之猛地抬头,看向赵灵阳。她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抿着,却一句话也没说,像尊没有灵魂的玉像。
“父皇!”赵灵阳忽然开口,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儿臣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