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愣着干什么?”
我扬声喊,长枪往地上一戳,“随我破营,让北狄看看,咱们的主将,好得很!”
雪隼在头顶盘旋唳鸣,我冲在最前面,刀光落处,敌兵惨叫连连。没人看见,我后背的衣襟,早已被咳出来的血浸湿了一片。
6 带刺的回信
破营归来,我坐在帐中擦刀,亲卫捧着个木盒进来:“将军,京城来的,说是王爷让送的。”
我掀开盒盖,里面是个青瓷药瓶,瓶身贴着张纸条。指尖刚碰到纸,就认出那笔锋——萧景珩的字,硬得像他腰间的剑。纸上就八个字:“吃下它。不然我亲自来喂。”
我盯着“亲自来喂”四个字,突然笑出声,笑到眼角发涩。这人才刚为了驯鹰弄伤了手,还嘴硬说“指尖啄伤无妨”,现在倒用威胁的口气逼我吃药。亲卫在旁边看得发愣,我把纸条揉成团塞进怀里,故意冷声道:“告诉王爷,药我吃了,让他少管闲事。”
第二日清点战利品,我看着敌将的首级,突然有了主意。叫人找了个锦盒,把首级装进去,又提笔写了张字条:“北狄主将已斩,谢王爷的药——对了,替我问他,还敢不敢半夜训鸟吓我?”
副将凑过来,满脸疑惑:“将军,这么送回去,会不会太……”
“太什么?”我打断他,把锦盒封好,“他既然敢用雪隼惊我帐前的兵,我就敢送份‘大礼’回京城。”
其实我心里清楚,他哪是半夜训鸟,定是驯鹰时熬了好几夜,怕雪隼不听话误了送药时辰。我故意提“吓我”,不过是想逗逗他,也让他知道,我懂他的心思。
亲卫捧着锦盒要走时,我又叫住他:“等等。”
从颈间解下块玉佩——是当年他送我的,据说能安神。我把玉佩塞进锦盒角落:“一并带回去,就说……我用不上了。”
其实是怕他总熬夜批奏折,心神不宁。可这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亲卫走远,我摸出怀里的纸条团,慢慢展开。阳光透过帐帘照在纸上,那“亲自来喂”四个字,竟像是暖的。
7 同梦的诗
我从昏迷中醒过来时,指缝里还攥着块焦黑的布角。
那是梦里的东西——梦里我又回到三年前的突围战,火海里,萧景珩拽着我的衣角喊“别回头”,醒来就攥着这么块布,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亲卫见我醒了,赶紧递来水:“将军,您昏迷时总喊‘雪庙’,还念着句诗……”
我手一顿,水洒了些在布角上。雪庙是我们小时候避雪的地方,梦里我和他就站在雪庙前,他念了句“雪落庙檐梅未开”,我正想接,就被敌兵的喊杀声惊醒。
“拿纸笔来。”
我撑着坐起来,指尖还发颤,却一笔一划写得极认真——“雪落庙檐梅未开”。刚写完,帐外传来脚步声,是送战报的斥候,还带了个京城来的小吏。
“沈将军,王爷让属下给您带样东西。”
小吏递来个卷轴,我展开一看,竟是幅画——雪庙檐下积着雪,梅枝光秃秃的,画旁题着行字,跟我刚写的一模一样:“雪落庙檐梅未开”。
我盯着那行字,突然笑了,眼眶却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