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全京城都晓得,九千岁蔺不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

可圣旨一下,我却要嫁给他,成为他第九任夫人。

闺中密友哭成泪人,仿佛明日就要替我收尸。

我淡定收拾包袱,顺便打了副纯金小算盘。

新婚夜,盖头一掀,我直接将算盘递过去:

“督主,咱明人不说暗话,您杀您的人,我捞我的钱,合作愉快?”

他血玉扳指轻敲床沿,挑眉冷笑:“若本座说……还想捞点别的呢?”

我警惕捂紧钱袋:“捞什么?先说好,得加钱!”

直到后来,他将我堵在国库金砖堆上,指尖缠绕我的发丝:

“夫人,你看这万里江山像不像咱家的小金库?”

我回头一看,龙椅上坐着的小皇帝正眼巴巴捧来玉玺:

“母后,朕今日的功课……能换颗糖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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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的人,但凡长了耳朵的,没有不知道九千岁蔺不言的。这名号止小儿夜啼有奇效,比什么“再哭狼来了”管用十倍。大人吓唬不听话的闺女,也只消一句:“再不老实,送你去给蔺督主当对食!”保管那姑娘立刻噤若寒蝉,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

就是这么一位活阎王,杀人如捻草,权倾朝野,据说夜里止宿的卧房外头,挂的不是风铃,而是前任几位“夫人”的指骨。如今,这“殊荣”,咣当一声,砸在了安定伯府三小姐沈金绡的头上。

圣旨到的时候,安定伯府上下差点没直接办了白事。沈金绡她娘,那位素来以柔弱著称的伯夫人,当场眼睛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丫鬟婆子乱作一团,掐人中的掐人中,喊太医的喊太医。她爹,安定伯沈清源,捧着那卷明黄绸缎,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脸色比宣纸还白,嘴里反复念叨:“吾命休矣,吾命休矣……”

也难怪他们如此,蔺不言蔺督主,东厂提督,掌司礼监,皇帝跟前第一红人,前头八位送进督主府的夫人,最长的一个也没活过三个月。死因五花八门,有说失足落井的,有说急病暴毙的,还有说触怒督主被……总之,都没了。如今这第九任的“荣耀”,落到了沈金绡头上,在旁人看来,跟一道催命符也没甚区别。

闺中密友,吏部侍郎家的千金柳依依,提着裙子跑来,抱着沈金绡哭得肝肠寸断:“金绡!我苦命的金绡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那阎王殿……呜呜呜……你放心,我……我每年清明一定给你多烧纸钱,烧最大的金元宝!”

沈金绡被她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拍了拍她的背,语气倒是平静得很:“依依,差不多行了,我还没死呢。再哭,我这新上身的苏绣裙子要被你的眼泪渍坏了,怪可惜的。”

柳依依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你……你还有心思惦记裙子?”

沈金绡掰开她的手,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把玉梳,慢条斯理地通着头发,镜子里映出一张明眸皓齿的脸,谈不上倾国倾城,但眉眼间自带一股灵动的精气神儿。“不然呢?哭就能让蔺不言暴毙?还是能让皇上收回成命?”她放下玉梳,转身开始翻箱倒柜,“既然躲不掉,那就想想怎么活,还得活得不太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