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曲红缨仔细收起帛书,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夫君痛快。夜已深,夫君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江砚白从善如流,心想这母夜叉还挺体贴,乐滋滋地宽衣解带,倒头就睡,梦里都是今后无法无天的好日子。

自此,靖安侯世子江砚白,彻底开启了“嫁”入豪门的纨绔生涯。他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白天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就去各大酒楼、赌场、瓦舍报到,挥金如土,呼朋引伴,比成亲前还要放肆。偶尔撞见他爹,江侯爷吹胡子瞪眼,还没等开口训斥,曲红缨不知从哪儿就冒了出来,温言软语几句“父亲息怒,相公他心中有数”,或是“儿媳已备下参汤,父亲操劳一日,莫要气坏了身子”,就把老爷子哄得没了脾气。江砚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对这媳妇的“懂事”更是满意得不得了,越发觉得那契约签得值!

他有时夜半三更醉醺醺回府,曲红缨院里的灯早熄了,下人伺候他洗漱,也从无怨言。府里上下,竟被这新过门的世子妃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他这荒唐行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江砚白快活似神仙,只觉得这软饭,吃着是越来越顺口了。

这日,江砚白在京城最大的赌坊“千金阁”里,手气顺得不行,连赢了好几把大的,面前堆满了银票。跟他不对付的兵部尚书家公子赵蟠,输得眼睛都红了。赵蟠本就嫉妒江砚白娶了曲红缨那样一个家世好、模样好、还能替他撑门面的媳妇,此刻见他又得意洋洋,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借着酒劲,嘴里便开始不干不净:“江砚白,你神气什么?不过是个靠媳妇吃软饭的废物!离了曲红缨,你算个什么东西?听说你在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吧?也是,那母老虎一杆银枪,怕不是能把你这细胳膊细腿捅个对穿!”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江砚白平日里混不吝,最烦别人提他“吃软饭”,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死对头如此羞辱。他脸色一沉,把手里骰子一摔:“赵蟠,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赵蟠正在气头上,口无遮拦:“说你怎么了?软饭王!曲红缨瞎了眼才嫁给你这种货色!我看她迟早给你戴顶绿帽子!”

这话彻底捅了马蜂窝。江砚白嗷一嗓子就扑了上去,跟赵蟠扭打在一起。他哪是自幼习武的赵蟠的对手,三兩下就被揍得鼻青脸腫,但他红了眼,死命揪着赵蟠的头发不撒手。赌坊里顿时乱成一团,桌子椅子砸烂了不少。很快,京兆府的衙役闻讯赶来,不由分说,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和一群看热闹的纨绔全锁了,带回府衙大牢,丢进同一间牢房。

阴冷潮湿的牢房里,江砚白靠着墙壁,捂着肿起的嘴角直抽冷气。赵蟠虽然也挂了彩,但比他好得多,还在那儿冷嘲热讽:“哟,软饭王,这下看你那厉害媳妇还来不来捞你?怕是巴不得你死在这大牢里,她好改嫁吧!”

江砚白心里又气又怕。气的是赵蟠的嘴贱,怕的是这事儿闹大了,他爹肯定饶不了他。侯府家法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抱着膝盖,开始琢磨是让小厮赶紧回去报信,还是直接向他爹认错求饶。想着想着,悲从中来,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怎么偏偏今天就撞上赵蟠这个煞星。他哭丧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活脱脱一只受了天大委屈的狸花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