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墙鬼’吗。
我奶奶说，那是被砌进墙里的活人怨气所化。
他们会在深夜，顺着墙体爬进你的卧室，模仿你最亲近的人的声音。
「千万别回应。」
「一旦你应了，你的血肉就会被它吸干，骨架和它一起，成为墙的一部分。」
屋外电闪雷鸣，我听见我妈在墙里呼唤。
「闺女，快来帮妈一把，妈的腿被卡住了。」
1.
那声音，是我妈的。
每一个字节，每一丝颤抖，都和我记忆里那个为我缝补过无数次衣服、做过无数顿饭菜的女人，一模一样。
雷声炸裂，白光劈开黑夜，短暂地照亮我卧室里那面斑驳的老墙。
墙皮有些脱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砖。
我妈的声音，就是从那砖石的缝隙里，幽幽地渗出来。
「林晚，听见没？妈的腿……真的好疼啊……」
我浑身僵硬，血液像是冻住了一样。
奶奶临终前抓着我的手，枯瘦得只剩骨头，她反反复复说的就是那句话。
「谁喊都别应，尤其是你最亲的人……」
房门被猛地推开，我爸林建成站在门口，脸色在窗外闪电的映照下，白得像纸。
「听见了？」他问，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点点头，嘴唇抖得说不出话。
「那就当没听见。」他走进来，关上门，隔绝了客厅的光，「回床上睡觉。」
墙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哭腔：「建成……是你吗？你快让晚晚帮我一下，我动不了了……」
我爸的身体明显一震。
我抬头看他，他却避开了我的目光，只死死盯着那面墙，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恐惧和……憎恨。
「爸，那真的是妈吗？」我抓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妈是不是出事了？」
「闭嘴！」他低吼一声，甩开我的手，「你妈好好在房间睡觉！那是墙鬼！」
可他说这话时，眼神却飘向我妈的卧室，那扇门紧紧关着。
我心里一个咯噔。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如果我妈在房间睡觉，他为什么不去打开门让我看一眼，让我安心？
「晚晚，你爸糊涂了，你快来……」墙里的声音越来越凄厉，「这里好黑，好冷啊……」
我再也忍不住，推开我爸就要往外冲：「我要去看妈妈！」
我爸一把将我拽了回来，力气大得惊人。
「你敢！」他双眼赤红，额上青筋暴起，「你想死吗！」
「你才想让我妈死！」我哭喊着挣扎，「你为什么不救她！她就在墙里！」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
我被打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爸。
这是他第一次打我。
「林晚，我再说一遍。」他喘着粗气，一字一顿，「那不是你妈。从今天起，忘了你还有个妈。」
说完，他把我推回床上，用被子死死蒙住我的头。
「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出声，不许动。」
我爸的身体压在被子上，像一座山。
被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我快要窒息。
而墙里我妈的哭喊声，混着我爸沉重的呼吸声，变成了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
我爸，好像在用这种方式，堵住我的耳朵，也堵住我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