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迟疑了很久,才伸出脏兮兮、带着伤痕的手,一把抓过黑面包,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差点噎住,又猛灌了几口水。那样子,像是饿了很久很久。
看着他吃完,林晚指了指屋里相对干燥、铺了更多干草的那个角落,“以后,你睡那里。”那是原主的“床”,而她打算今晚睡在门口。
少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又看了看她,没说话,但默默走过去,蜷缩了下来,背对着她。小小的身影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单薄。
林晚靠在门边,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这个危险世界特有的诡异声响,又看看屋里那个未来会毁灭世界、此刻却脆弱不堪的反派少年,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救赎?谈何容易。
但为了活下去,她必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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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贫民窟的挣扎中一天天过去。林晚靠着原主记忆里那些微薄的生存技巧——去指定的垃圾倾倒点翻找还有利用价值的废弃物换取少量积分,换取最基本的食物和水,偶尔冒着风险去更远的废墟边缘采集一些可食用的变异地衣或菌类。
生活极其艰难,但她始终分出一半,有时甚至是一大半的食物给江肆。
起初的几天,江肆像一头真正的野狼,沉默、警惕、充满敌意。他会死死护住林晚给他的食物,会在林晚靠近时瞬间绷紧身体,会在夜里发出压抑的、仿佛噩梦般的呜咽。
林晚也不急,只是日复一日地做着同样的事:给他处理伤口,尽管那些伤好得异常缓慢;给他食物和水;在寒冷的夜晚,尽量让火塘燃着;和他说话,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应。她说的内容天马行空,讲自己那个世界的故事(伪装成童话),描述阳光、海滩、美食,抱怨今天捡到的垃圾真少,甚至哼唱一些走调的歌曲。
她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当然,穿越和系统除外。她让他看到自己的疲惫、饥饿,还有面对这个世界时的恐惧。她不是一个强大的保护者,只是一个和他一样,在泥泞中挣扎求生的同伴。
转变是极其缓慢的。
大概一个月后,林晚在一次外出搜寻食物时,被贫民窟里几个惯偷抢走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半袋合成饼干,还推搡了她一下,摔倒在地,手肘擦破了一大块皮。
她沮丧又疼痛地回到棚屋,脸色苍白。
一直沉默地蜷缩在角落的江肆,在她进屋时,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渗血的手肘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那天晚上,林晚发现自己的破碗旁边,多了一小块用脏兮兮的油纸包着的肉干。她惊讶地看向江肆,少年依旧背对着她,仿佛睡着了一般。但林晚看到,他的耳根微微泛红。
她没有问肉干是哪里来的,只是默默地收下了这份笨拙的、来自未来魔王的“礼物”,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第一次,他主动靠近她,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这个世界的雷声格外恐怖,仿佛天穹都要被撕裂。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