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不会伤害你。”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暖些,“我家就在附近,虽然很破,但至少可以遮风挡雨。我那里还有一点食物和干净的水……”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试图用声音驱散这凝重的气氛。说她住的地方虽然小但还算安全,说今天捡到的黑面包虽然硬但能填肚子……
少年的目光偶尔会从她脸上,移到那块干净的手帕上,再移回她脸上。他依旧沉默,但身体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紧绷了。
终于,林晚尝试着再次伸出手,这一次,目标是他流血的手臂。“让我帮你,好吗?继续待在这里,伤口会烂掉的。”
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刻,少年颤抖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滚烫且血肉模糊的伤口,林晚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她尽量放轻动作,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周围的污血。少年咬紧了下唇,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声,却没有挣扎。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包扎的过程很简陋,手帕很快就被血浸透了。林晚看着其他那些已经发炎溃烂的旧伤,心里沉甸甸的。“这里太冷了,伤口也好不了。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帮你把这些都处理一下。”
她站起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少年蜷缩在原地,低着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就在林晚以为失败的时候,他用手撑着她刚才放在那里的、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摇摇晃晃地、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站不稳,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摔倒。
林晚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却在接触到他那冰冷眼神时顿住了。他不需要怜悯,至少现在不需要。
她转过身,放慢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身后,传来极其轻微、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他跟上来了。
林晚悄悄松了口气,手心却因为紧张而满是冷汗。
把她那间只有十平米、家徒四壁的棚屋称为“家”,实在有些勉强。但当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侧身让少年进来时,她清晰地看到,少年那双死寂的眼睛里,极快地闪过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情绪——或许是茫然,或许是一点点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光。
屋子角落有一个用破铁皮桶改造的火塘,林晚翻出珍藏的几块劣质燃料块点燃,橘红色的、微弱的火光亮起,驱散了一部分阴冷和昏暗。
她让少年坐在火塘边唯一的垫子上——那是一堆干草塞进破布里做成的。然后翻箱倒柜,找出原主珍藏的、一小瓶大概是过期了的消毒药粉(颜色都变了),和最后一点相对干净的布条。
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整个过程,少年都异常安静,除了偶尔因为疼痛而肌肉紧绷之外,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反抗,只是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一直看着林晚忙碌的动作。
当林晚把最后半块黑面包和一小杯温水递到他面前时,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她,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怀疑。
“吃吧。”林晚把东西往他面前又推了推,自己咽了口口水,强忍着饥饿感,“我吃过了。”她撒谎了。原主和她,都饥肠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