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加冰，我需要那灼烧感从喉咙一路滚下去，提醒我自己还活着，还需要继续支撑下去。
下午，趁着顾沉睡得沉，我决定去阁楼找点东西。
或许是一件他旧时的毛衣，一本他做过笔记的书，任何可能触发他记忆的、带有他过去生活印记的物品。医生说过，实物刺激有时比语言更有效。
阁楼入口在走廊尽头，一扇低矮的小门，平时很少打开。
拉开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木质腐朽气味的冷风扑面而来。光线昏暗，只有一扇积满污垢的气窗透进些许模糊的光亮。
我打开手机的电筒，光束在黑暗中划动，照亮了堆积如山的旧物。
蒙着白布的家具、废弃的画框、捆扎起来的旧杂志、还有几个巨大的、颜色黯淡的行李箱。
这些都是顾沉过去生活的痕迹，被他，或者被我们，有意无意地封存于此。
4
我在杂物间艰难地挪动，灰尘呛得我忍不住咳嗽。光束扫过一个角落时，忽然定格在一个眼熟的形状上。
那是一个木盒子，被随意地塞在一个破旧的皮箱后面。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攫住我。我走过去，费力地把那个盒子拖出来。
竟然是一个八音盒。
和卧室里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大小，同样是木质底座，只是款式更老旧些，没有任何彩绘装饰，只有原木的纹理。
上面也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边角有些磨损的痕迹。
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个？
我用手擦去表面的浮尘，露出底下深色的木材。指尖触到底座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似乎……有刻痕？
我凑近些，用手机光仔细照射。果然，在底座的侧面，刻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我辨认着那些笔画，呼吸渐渐变得困难。
那行字是：给真正的爱人。C.R.
C.R. 顾苒。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顾苒？这个八音盒是顾苒的？还是……顾沉送给顾苒的？“真正的爱人”？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
所以，卧室里那个，根本不是什么定情信物？我用来每天唤醒他、试图唤醒他“爱意”的道具，原来是一个残酷的讽刺？那首磕磕绊绊的《致爱丽丝》，原本是为谁奏响的？
混乱和恐慌像潮水般涌上来。我死死盯着那个八音盒，仿佛它是一条蛰伏的毒蛇。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和顾苒的死有关吗？和顾沉的失忆有关吗？
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我，我要打开它，我要知道里面有什么。我颤抖着手，找到八音盒侧面的发条钥匙。
和卧室那个一样，也是黄铜质地，但磨损得更厉害。我试着拧动，发现它似乎卡死了，转动不了分毫。
是坏了？还是……被人为锁住了？
我把它翻来覆去地检查，底座、侧面、背面……终于在底部发现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似乎可以打开。
我用指甲抠了几下，纹丝不动。看起来需要特定的工具，或者……某种巧劲。
我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颗定时炸弹。
冰冷的木盒贴着我的胸口，那股寒意几乎要冻僵我的心脏。我必须打开它。无论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