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接受亡妻心脏移植后我重获新生,
却开始频繁梦见以各种手法杀害陌生人的血腥画面,
警方根据我模糊的梦境证词竟真的找到匹配的连环凶案现场,
当我惊恐地发现所有受害者都曾出现在妻子生前黑名单上,
才明白这场“心动”是她从地狱发来的复仇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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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后的世界,先是白的,一种无菌的、近乎虚无的纯白。然后,声音和气味才缓慢地渗进来,消毒水的尖锐,仪器规律单调的嘀嗒,还有……一种空洞的、却又无比沉重的搏动,在胸腔里,一下,又一下。
那不是我的。
这认知像一块冰冷的碎玻璃,滑入尚且浑噩的意识。我的心脏,那颗被酒精和过度劳累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泵,已经停了。此刻在我胸腔里跳动的,是林薇的。
他们告诉我,奇迹。濒死的我,匹配度极高的心脏源,一场争分夺秒的移植手术。他们说,林薇在那场惨烈的连环追尾里撑到了最后,用尽一切力气保住了它,像是……像是早已知晓这份生命的延续。
我的指尖下意识蜷缩,触碰到病号服下胸口的厚实纱布。那里埋着一道狰狞的疤,以及疤下那不属于我的、蓬勃的跳动。
薇。
悲恸还没来得及彻底撕裂我,就先被这陌生的心跳安抚、裹挟。一种奇异的平静,混着巨大的失落,冰火交织。
出院那天,阳光刺眼得让人晕眩。回到空了一半的家,每一样东西都在无声地尖叫着她的缺席。她的拖鞋还规矩地摆在玄关,她看到一半摊在沙发扶手上的小说,冰箱上贴着是她娟秀字迹的购物清单,最后一个项目是“阿哲爱喝的酸奶”,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未来得及打上的勾。
心脏猛地一抽,不是疼痛,是一种酸胀的悸动。我扶着冰箱门,大口喘息,那悸动又缓缓平复,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最初的噩梦来得毫无征兆。
不是关于那场车祸的破碎画面,也不是她最后苍白的面容。是黑暗,粘稠得如同墨汁的黑暗。雨声很大,砸在某种金属棚顶上,噼里啪啦。空气里有铁锈味,还有浓烈的、甜腻的……像是放久了的糖果腐烂的气味。
我的手——或者说,梦里的那双——握着一把沉重的工具,像是扳手,又像是铁锤。它在往下砸,带着一种令我战栗的、酣畅淋漓的力量感。咚!沉闷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有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溅到我的脸上,带着腥气。
我看不清受害者的脸,只有一团模糊的黑影在挣扎,发出被什么东西捂住嘴的、绝望的呜咽。
我猛地坐起,冷汗瞬间浸透睡衣,胸腔里那颗心脏疯了一样狂跳,撞得肋骨生疼,几乎要破膛而出。它跳得那么凶猛,那么陌生,带着一种暴烈的、属于别人的愤怒。
我冲进洗手间,打开冷水,一遍遍扑脸。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惊恐。只是个噩梦,我告诉自己,压力太大,创伤后应激。
可那感觉太真实了。虎口被工具手柄反震的麻感,液体溅到皮肤上的温热触感,甚至那甜腻的腐臭味,似乎还萦绕在鼻端。
几天后,我又梦见自己站在一条肮脏的后巷。手里换成了细而坚韧的钢丝,勒进某种温热的、有弹性的物体里,感受着那物体从剧烈挣扎到最终松弛下来的整个过程。冰冷的满足感,蛇一样爬上梦里的我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