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 crawl(爬行)。窗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灰蒙。我一夜未眠,瞪着眼睛,听觉变得异常敏锐,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水管里的流水、隔壁的梦呓、甚至风吹过窗户的摩擦——都让我惊跳起来,以为那是警察的脚步声,或者……别的什么。
第二天,我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浑浑噩噩。手机不敢开,电脑不敢碰,生怕看到关于丽景苑发现男尸的新闻推送。每一秒都在等待敲门声响起。
然而,先来的不是警察,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
午后,阳光勉强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一条苍白的光带。我正盯着那光带发呆,一阵毫无预兆的剧烈心悸猛地攫住了我!
咚!咚咚咚!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疯狂擂动,完全失去了节律。不是梦里的力量感,也不是事后的餍足,而是一种尖锐的、痛苦的、近乎痉挛的狂跳!
我捂住胸口,瞬间喘不上气,眼前发黑,冷汗涔涔而下。巨大的恐慌淹没了我——排斥反应?术后并发症?这颗心脏终于要停止工作了吗?
不……不对……
伴随着这疯狂紊乱的搏动,一些混乱的、尖锐的感知碎片,像是崩断的琴弦,狠狠抽打在我的神经上。
……刺耳的刹车声……玻璃爆裂的巨响……
……灼热的痛楚,从身体的多个地方同时炸开……
……冰冷的雨滴砸在脸上……视野模糊,一片猩红……
……无尽的黑暗吞噬下来……冷……刺骨的冷……
……还有一个模糊的、带着巨大悲伤和决绝的念头……“保护好……它……”
是车祸!
是林薇死前最后的时刻!
这些感知如此真实,如此痛苦,瞬间将我拖入了那个她死亡时的炼狱。我能感受到金属扭曲的挤压,能闻到汽油和血腥混合的可怕气味,能体验到生命极速流逝的冰冷和绝望。
“呃啊……”我痛哼出声,从沙发上滚落到地毯上,蜷缩成一团,不受控制地痉挛。这不是我的记忆,却比我的任何记忆都更加刻骨铭心。这颗心脏,它不仅在向我展示她的复仇,还在向我重复她的死亡!
剧烈的痛苦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像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我瘫软在地,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只剩下微弱喘息的力量。
心脏的跳动渐渐恢复“正常”,但那死亡的冰冷和剧痛的余韵,却久久萦绕不散。
我躺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滑落。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铺天盖地的、感同身受的悲恸。薇……她死得那么惨,那么痛苦。而这份痛苦,如今成了植入我体内的、活生生的遗产。
就在这悲恸和虚脱之中,另一个冰冷的念头,像毒蛇一样悄无声息地钻入我的脑海。
那份决绝的念头——“保护好……它……”
它。
指的是这颗心脏吗?
所以,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不仅仅是为了保住这颗心脏,更是为了……确保它能被顺利地移植到我的身体里?
一个早已设计好的……闭环?
从遭遇车祸,到心脏移植,再到如今的连环复仇……这一切,难道都不是偶然?甚至我的幸存,也只是她宏大复仇计划里不可或缺的一环?我需要这个载体,所以她“选择”了我来接受这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