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凝固在嘴角,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逆流,手脚冰凉。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同事们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那些探究的目光瞬间变成了混合着同情、幸灾乐祸和鄙夷的复杂视线。
完了。
我像个被当众扒光衣服的小丑,僵在原地,无地自容。
市场部经理陈嘉言,我的直属上司,从不远处投来担忧的一瞥。
陆衍看着我惨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那不是笑,那是一种捕食者看到猎物掉进陷阱时的满足。
他轻飘飘地补上一句:“以后,请苏茗多多配合我的工作。”
说完,他转身,迈着沉稳的脚步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在无数道目光的凌迟下,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像。
回到工位,我整个人都在发抖,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衬衫。
当年拒绝陆衍的画面,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脑海里回放。
我记起来了。
那天我不仅是拒绝,甚至带着一丝年少轻狂的优越感,瞥了一眼他脚上那双洗得发白的球鞋,和手里那封皱巴巴的信纸。
我的轻视,一定像刀子一样刻在了他心里。
“小茗,什么情况啊?你跟新来的副总……”
“哇塞,你胆子也太大了,连陆总都敢拒绝?”
同事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打探着八卦。
我只能扯着嘴角强颜欢笑,胡乱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心里的恐慌却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死死缠住了我的心脏。
什么靠山,什么大腿。
这分明是来向我索命的阎王!
还没等我从巨大的惊恐中回过神,电脑右下角弹出了新邮件的提示。
发件人:陆衍助理。
邮件内容言简意赅,却让我如坠冰窟。
“苏茗:请于明早九点前,独立完成一份公司未来三年市场策略深度分析报告,提交至陆总办公室。陆总需在晨会前审阅。”
我的手开始发抖。
这份报告,是上周整个市场部十几个人的团队任务,计划用两周时间完成。
现在,陆衍要我一个人,用一个通宵的时间,把它做出来。
这不是刁难,这是存心要我死。
夜深了,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个人。
惨白的灯光打在我的脸上,键盘的敲击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对着海量的数据和空白的文档,头痛欲裂。
胃部开始痉挛,一阵阵抽痛。
我强撑着,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速溶咖啡,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身心俱疲,但我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那晚,我几乎没合眼,在天亮前,总算拼凑出了一份勉强能看的报告。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把打印好的报告送进了陆衍的办公室。
他甚至没抬头看我一眼,只是接过报告,随手翻了翻。
九点半,市场部例会。
陆衍坐在主位,手里拿着我的那份报告。
“关于这份市场策略分析,”他开口,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落在我身上,“我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不堪入目。”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一页一页地翻着,语气严厉,像个严苛的老师在批改小学生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