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交代完后续配合事宜，离开前又看了一眼杵在旁边像尊门神似的叶时。叶时回给他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门一关，值班室里的空气瞬间沉凝下来。
窗外，城市的灯光已经次第亮起。
李昕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后颈传来的钝痛和内心的挫败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只想找个地方彻底缩起来。
突然，一张放大的俊脸凑到了她眼前。叶时不知何时已经从门口蹭到了她椅子边，蹲着身子，仰着脸看她。距离近得她能清晰地看见他长而密的睫毛，和眼睛里毫无遮拦的担忧。
“姐姐，”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到她，“饿不饿？”
李昕被他突然凑近弄得下意识想往后躲，脖子又是一疼，只能僵硬地看着他。
“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叶时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刚让我家司机送了点粥来。”
话音刚落，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穿着考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提着两个保温袋走进来，恭敬地叫了声“少爷”。
叶时站起身接过袋子，摆摆手：“辛苦了刘叔，楼下等我吧。”
中年男人应声退了出去。
叶时变魔术一样，从袋子里拿出几个精致小巧的保温饭盒，一一打开。海鲜粥的鲜香，小菜的清爽气味立刻弥散开来。他拉过一张凳子坐在李昕对面，拿起勺子自然地递过去：“温度刚好，快喝点垫垫肚子，不然胃受不了。”语气熟稔得像照顾了自己好几年。
李昕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粥，再看看叶时那张写满“快夸我贴心”的脸，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巨大的荒谬感猛地窜了上来。
她没接勺子，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声音因沙哑而愈发冷冽：“叶时同学。”
叶时递勺子的手顿住了。
“谢谢你今天的……‘见义勇为’。”李昕咬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疏离的寒气，“但现在，麻烦你离开。医院有规定，非探视时间闲杂人等不得滞留。”
叶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像受了巨大打击的小狗，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姐姐……我只是……”
“我不是你姐姐。”李昕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叶同学，请称呼我李医生。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今天下午那场意外。仅此而已。”
空气凝固了。
叶时拿着勺子的手慢慢垂了下来。他低头看着手里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
李昕移开视线，不想看那双会让人心软的眼睛。
就在她以为这个固执的少爷终于要生气离开的时候——
“李昕医生，”他抬起头了，语气平静，脸上那种刻意为之的、阳光少年式的笑容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认真，“我知道你想划清界限。没关系。”
他把粥轻轻推到了李昕面前。
“粥，还是热的。垫一口吧。”他的声音很稳，没有赌气，也没有委屈，纯粹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胃空着会难受。我就在外面等，你喝完我就走。”
说完，不等李昕反应，他站起身，真的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还轻轻带上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