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天，学校的空气里都是离别的味道。我抓着林晚的手，感觉有点黏糊糊的。我跟她说，我找到工作了，在一家小公司，起步工资不高，但老板说我很能干，未来可期。
我说：“晚晚，再给我两年，不，一年，我肯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林晚没看我。她看着不远处一辆黑色的保时捷。那辆车停在那里很久了，车窗没摇下来，像一只黑色的怪兽。
她把手从我手心里抽出去。那个动作很轻，但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陈默，”她开口，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但里面没温度，“我们分手吧。”
我脑子嗡的一下。我问她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她终于转过头看我了。那张我爱了四年的脸，漂亮还是那么漂亮，但眼睛里多了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她说：“陈-默，你很好。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我问她想要什么。
她笑了笑，指着那辆保时捷。她说：“我想要那个。我不想再挤地铁，不想为了省几十块钱的饭钱算计半天，不想住在没有阳光的出租屋里。我累了。”
我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攥住，一点点捏碎。我看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们在一起四年，从大一到大四。我为了给她买一个好点的手机，去工地搬了两个月的砖。她为了给我省钱，假装自己不爱吃学校门口那家很贵的烧烤。
那些日子，都是假的吗？
我说：“那些都不是问题。我会努力的。我会赚很多钱。”
林晚摇摇头。她说：“我等不了。陈默，你别怪我，我只是……不想再穷了。”
她说完，就朝着那辆保时捷走过去。车门开了，一个我看不清脸的男人从里面下来，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腰。林晚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
保时捷开走的时候，溅了我一身泥水。我站在原地，感觉天都塌了。口袋里，有一个我攒了半年钱买的戒指。不贵，但我本来打算今天跟她求婚的。
我把它拿出来，看着上面那颗小小的锆石。然后，我当着全校来来往往的人，把它狠狠地扔进了旁边的下水道里。
雨下得很大。我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告诉自己，陈默，忘了她。这个女人，不值得。
2
我以为我能忘了她。
接下来的几年，我像疯了一样工作。我换了三家公司，职位越做越高，薪水也翻了几十倍。我没日没夜地加班，拉项目，谈客户。别人喝酒，我喝胃药。别人睡觉，我喝咖啡。
同事都说我叫陈默，但活得一点也不沉默，像个拼命三郎。
我心里有个洞。只有工作能把它填满。
我买了车，买了房。房子很大，装修得很好，但我一个人住在里面，空得吓人。有时候我半夜醒来，会习惯性地伸手去旁边摸，但摸到的只有冰冷的床单。
我爸看我一个人，老催我找个对象。他说：“儿子，你都快三十了，别总想着工作。钱是赚不完的，家才是一个人的根。”
我每次都敷衍他。我说，忙，没时间。
其实我知道，我不是没时间。我是不敢。林晚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最深的地方。我以为时间久了，这根刺会和我的肉长在一起，不再疼。但我发现我错了。它一直在那里，一碰，就流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