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里，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所有的思绪都搅成了一团乱麻。
我全程低着头，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假装自己是一团空气。
我能感觉到，秦若的目光，有好几次，都若有似无地从我身上扫过。
每一次，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地扎在我的神经上。
我不敢抬头，我怕一抬头，就会对上她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我怕我的恐惧，我的惊慌，我的绝望，会在她面前暴露无遗。
这十年，我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我以为我已经逃出了她的世界，我以为我们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可现在我才明白，我所谓的“逃离”，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不是逃出了牢笼。
我只是从一个小笼子，跑到了一个她为我准备的、更大的笼子。
好不容易，这场对我来说堪比凌迟的会议，终于结束了。
秦若在几个高管的簇拥下，走出了会议室。
我像个被判了缓刑的死囚，长长地松了口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衬衫黏糊糊地贴在背上。
同事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一边走，一边还在兴奋地讨论着他们的新老板。
“天呐，秦总也太美了吧！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而且气场好强，她一进来，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完了完了，我感觉我要恋爱了，为了秦总，我愿意天天加班！”
我低着头，混在人群里，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就在我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程安。”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
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这个名字，从她嘴里念出来，带着一种独特的、让我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拔腿就跑。
我僵硬地转过身。
秦若就站在不远处，那几个高管已经被她打发走了，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脸上带着那种公事公办的、疏离的微笑。
“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不容置喙的命令。
周围还没走远的同事，纷纷向我投来了好奇、羡慕、又带着点嫉妒的目光。
在新老板上任的第一天，就被单独叫到办公室，这无疑是一种特殊的“关照”。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不是什么关照。
这是审判的开始。
我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我跟在她身后，走进了那间全公司最大、视野最好的CEO办公室。
办公室的装修风格和她的人一样，简约，冷淡，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压迫感。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我奋斗了十年的城市。
可现在，我却觉得这座城市，变成了一座巨大的、透明的囚笼。
而我，就是笼中那只插翅难逃的鸟。
秦若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后坐下，姿态优雅地交叠起双腿。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我站在办公室的中央，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