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青却抢先一步,端起旁边桌上的一杯红酒,故作笨拙地伸手去够画框。
“哎呀!”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手腕一斜,满满一杯深红色的酒液,不偏不倚地,全部泼在了那片金黄的向日葵上。
浓稠的液体迅速渗透画布,在明亮的向日葵花盘上,拉出一道狰狞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伤口。
“对不起!对不起温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惊慌地大叫着,身体却巧妙地挡住了傅谨言和周岚的视线,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我耳边轻声说:
“反正也就是个不值钱的仿制品,弄脏了就扔了吧。回头我让谨言哥哥给你买幅梵高的真迹,好不好?”
我死死盯着那幅被彻底毁掉的画,再看看她那张写满胜利与伪善的脸,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带着尖锐的刺痛。
傅谨言和周岚闻声赶来。
“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
“哥哥,对不起……”叶青青立刻转身,扑进傅谨言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我想帮温姐姐拿画,可我手没力气,不小心把酒洒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傅谨言低头看了一眼被污损的画,又看了看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叶青青,最后,他抬起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不就是一幅画吗?你用这种眼神看青青做什么?她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慢慢蹲下身,伸出微微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画布上那片湿漉漉的深红。
那不是酒。
那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滴血。
我的眼泪在这一刻,忽然就止住了。
我缓缓站起身,没有再看那幅画,也没有再看傅谨言那张冷漠的脸。
第二章 失望到底就是终结
我搬进了储物间。
一个没有窗户,塞得只剩下一块立足之地的狭小空间。
空气里混杂着老旧纸箱的霉味和刺鼻的樟脑丸气息。我抱着那幅被毁掉的画,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坚硬的木质地板硌着我的骨头,寒意顺着尾椎骨一寸寸往上爬,冻得我四肢都有些麻木。
我一夜没睡。
脑海里,七年前的夏天和现在重叠在了一起。
那时的傅谨言,是全校最耀眼的男生。他家境普通,却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在各种竞赛里拿奖拿到手软。他很骄傲,像一株迎着太阳的白杨。
而我,是温家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为了能和他站在所谓的“同一水平线”,我藏起了我所有的背景。
我告诉他,我叫温言,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学费和生活费都靠自己打工。
他信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满是怜惜,欣赏我从不叫苦的“坚韧”。
我们在一起后,我将我那些天文数字般的零花钱,包装成各种“兼职工资”和“竞赛奖学金”,小心翼翼地支撑着他创业初期的每一个梦想。
他的第一间工作室,是我用一张黑卡悄悄全款买下的。我骗他,是运气好,遇到了一个急着出国的房东,捡了个大漏。
他的第一个千万级大客户,是我磨了我爸整整一个星期,求他动用私人关系帮忙牵的线。我告诉他,是他的商业计划书写得太出色,打动了对方。
他参加人生第一场重要酒会,穿着我送他的高定西装。我骗他,这是我蹲了半个月打折季,从奥特莱斯淘来的孤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