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契约伊始,疏离的屋檐下

我站在玄关,几乎能数清脚下光可鉴人大理石地板的每一道细微纹路。这里大得惊人,也空旷冷清得惊人,和它的主人陆廷渊一样,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昂贵气息,以及一种近乎无菌的整洁,仿佛没有人间烟火气。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薰味道,是他惯用的那种,冷冽又疏离。

“你的房间在二楼尽头,左手边。”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没有一丝波澜,像在吩咐下属处理最寻常的公事,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除了主卧和书房,其他地方你可以使用。记住协议内容。”

“我知道,陆先生。”我低声回应,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捏紧了手中那个略显寒酸的行李袋。

一场交易,各取所需。他需要一个挡箭牌妻子来应付陆家愈演愈烈的催婚,或许还有某些商业上的考量;而我,我需要钱,一大笔钱,来支付妈妈突然恶化的病情所需的天价手术费和后续治疗费。

很公平。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试图压下那点可笑的屈辱和不安。

我和陆廷渊,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如果“他住在宽敞明亮的主楼,我住在后院保姆房旁边的附属小屋”这种模式也能算青梅竹马的话。

我妈是陆夫人身边做了快二十年的保姆,温柔勤恳,深得信任。因为这个缘故,我小时候偶尔也能在陆家庞大的花园里玩,远远地见过那个被众星捧月的小少爷陆廷渊。他从小就好看得惊人,也冷漠得吓人,像个小冰山,从不和我们这些“下人”的孩子一起玩。

后来我们上了同一所学校,拜我妈兢兢业业的工作所赐,陆夫人心善,资助了我一部分学费。但在学校里,我和他依然是云泥之别。他是天之骄子,学生会主席,所有女生目光追逐的对象;而我,是靠着陆家资助才能留下学习的保姆的女儿,沉默寡言,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大学后,我学了美术,搬出了陆家,靠着兼职和奖学金勉强支撑,努力想要摆脱“保姆女儿”的标签。我以为我和那个名为陆廷渊的发光体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直到一个月前,妈妈确诊癌症,手术刻不容缓,费用高昂到让我绝望。我借遍了所有能借的钱,也只是杯水车车薪。

就在我走投无路,甚至想去黑市卖肾的时候,陆廷渊找到了我。

在一家格调高雅的咖啡馆包厢里,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面无表情地推给我一份协议。

“和我结婚,期限三年。”他开口,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却没有任何温度,“三年内,安分守己,扮演好陆太太的角色,应付我的家族。三年后,离婚,你会得到一笔足够你母亲治病并让你们后半生衣食无忧的补偿金。”

我震惊地抬头看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为什么……是我?”我的声音干涩。

“你背景简单,知根知底,我母亲对你印象不错。”他呷了一口咖啡,眼神甚至没有落在我的身上,仿佛在评估一件商品的实用性,“而且,你看起来足够安静,不会惹麻烦。”

我的心像被细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是啊,保姆的女儿,最是知情识趣,懂得看人脸色,知道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