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不止他一人。角落里还蜷缩着几个黑影,眼神麻木。
“新来的?”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那是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者,靠着墙,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赵起没理他。
“得罪了李崇还是他手下那帮狗腿子?”老者似乎见惯了。
赵起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这皖城大牢,一半是李家的私刑地。”老者冷笑,“老夫当年在边军效力,砍过胡虏的头,没想到老了老了,栽在这帮杂碎手里。”
边军老兵?赵起心中微动。
“因为什么进来的?”
“冲撞了李家的车驾。”老者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赵起在饥饿、寒冷和绝望中度过。狱卒送来的食物猪狗不如,动辄打骂。他亲眼看到一个生病的囚犯被拖出去,再没回来。
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他开始观察。牢房里关着大约十几个人,有欠债的农夫,有小偷,有像老兵一样得罪权贵的,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灰败。
但绝望之中,也隐藏着不甘和愤怒。
赵起主动接近那个老兵,分给他一点自己省下的食物。“老丈,如何称呼?”
老兵看了他一眼,接过食物。“姓王,没名字,都叫老王头。”
“王老丈,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
“不等死还能怎样?劫狱?”老王头嗤笑。
“未必需要劫狱。”赵起压低声音,“如果……有机会自救呢?比如,外面乱起来的时候。”
老王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你小子什么意思?”
“我进来前,听说城外流寇闹得厉害。”赵起开始画饼,运用他现代人的信息整合和鼓动能力,“李家横行乡里,郡兵腐败无能。万一流寇真打过来,城内必乱。到时候,这大牢就是最薄弱的地方。”
“乱起来又怎样?我们手无寸铁。”
“牢卒有钥匙,有兵器。”赵起目光扫过其他囚犯,“我们有人。只要团结起来,趁乱夺下钥匙,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团结?”老王头看了看那些麻木的囚犯,“一盘散沙。”
“那是因为没有希望。”赵起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如果我们能让他们看到希望呢?王老丈,你懂行军布阵,哪怕是最粗浅的。我懂如何让人心齐。我们合作,或许能挣出一条活路。”
老王头沉默了很久,最终缓缓点头。“反正都是死。老子宁愿拼一把!”
赵起开始他的“监狱改革”。他利用分食物(通过讨好狱卒换来稍好一点的残羹剩饭)的机会,悄悄联络那些尚有血性的囚犯。他描绘逃跑后的蓝图:不再是囚徒,而是可以啸聚山林,劫富济贫(主要劫李家),求一条活路的“好汉”。
他简单粗暴的“绩效考核”:听话的,多分食物;刺头,被孤立。他甚至让老王头教大家一些简单的配合技巧,如何利用人数优势制服狱卒。
一种原始的、以生存为唯一目的的纪律,在这肮脏的牢笼里悄然形成。赵起,这个现代灵魂,用他最不屑的权谋手段,整合起了第一支属于他的、畸形的力量。
他并不知道,城外,真正的危机正在逼近。几股被官军击溃的黄巾残部,正流窜向皖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