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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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把栀栀哄睡着后,傅斯年站在露台静静点了一根烟。

他有些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白天医生朋友说的话。

那个药瓶子他拍照给朋友看,问是什么。

朋友只回过来一句:“MF缓释片。”

MF缓释片,管控药物。

不是用于重度疼痛管理,就是XX上瘾。

江墨薇为什么要用这个?那种似有若无的挂心感又来了。

傅斯年神色莫名。

他应该恨江墨薇的,她对栀栀造成的伤害够死一万次了。

可送她进监狱这五年,他午夜梦回,都是那张惨白含泪的脸。

今天得知她服用的药物是吗啡,那一刻,他实实在在地心揪了起来。

傅斯年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江墨薇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他不可以关注她,在意她,更别说产生什么异样的感情。

可江墨薇,就像一片阴霾落在他心上,挥之不去。

轻轻巧巧勾起他所有怒气,还有注意力。

吸完最后一口烟,傅斯年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下楼去找她。

江白栀还没睡,刚刚洗过澡,正坐在自己狭窄的房间里擦头发。

吱呀一声,门开了。

江白栀转过头去,傅斯年就站在门口。

她缓慢而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傅斯年紧紧盯着她的脸,苍白脆弱,没有半点血色.

额头上还留着他白天拿烟灰缸砸的伤口,没有包扎处理,就那样鲜红的袒露着。

那种几乎称得上心疼的烦躁感又来了。

傅斯年绷紧了脸:

“你这会在房间干什么?”

问完这个蠢问题,他顿觉懊恼,想扇自己嘴巴。

江白栀怔了怔,反应过来,自嘲地扯扯嘴角:

“怎么,需要我伺候白栀小姐睡前洗漱吗?”

“不是那个意思。”他斟酌着靠近她,她身体都娇小地笼罩在他高大的阴影里。

“今天,我看到你房间打扫出来的药瓶,江墨薇,你不会染上什么瘾了吧?”

江白栀眼睑颤了颤,平静地对上他审视的目光:

“我胃癌晚期了,很痛,需要服药。”

傅斯年一愣,随即嗤笑出声:

“江墨薇,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说,我就会同情你?”

“胃癌晚期,你还能站在这跟我说话?把我当傻子吗?”

“再说了,你房间只有这一种药物,抗癌药物呢?”

江白栀扯扯嘴角,她已经到了晚期,还有什么抗癌的必要。

“信不信随你。”

她起身,将毛巾在架子上挂好,走到他面前站定。

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衬出清秀明厉的骨骼。

“傅斯年,你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我这儿来,不会就是为了关心我吧?”

幽淡的洗发水香气,侵入他的嗅觉。

傅斯年皱紧了眉头,后退一步:

“你不要再搞什么小手段,我心里只有栀栀,你做什么都没有用。”

“你发什么神经?”江白栀冷笑。

“我什么都没做,哪来什么小手段,还是说——”她凑近他,瞳影深深,“你不会觉得我做什么都是在勾引你吧?”

“怎么,傅斯年,你喜欢我吗?”

傅斯年危险地眯起眼睛,倏然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羞恼道:

“江墨薇,少自以为是。”

“你把栀栀害成那个样子,我没有要你的命,已经是便宜你了!”

江白栀扯开嘴角笑了,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字眼:

“是吗?那你现在就可以要了我的命。”

他松了手,警告地盯住她:

“你还是那么下贱。”

目光落在她修长的脖颈,他瞳孔一缩,扯开她的衣领,露出一大片烫伤的疤痕。

“这怎么搞的?”他问她。

江白栀吸了口新鲜空气,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冷笑:

“这不都是傅总的安排吗?抢饭,集体霸凌,被子泼冷水,身上浇开水,恶意体训......”

“傅总,满意您的成果吗?”

傅斯年眼神暗了暗:“我没有。”

“不是你,那就是你的栀栀。”她平静道。

傅斯年冷笑:

“江墨薇,别忘了你是因为绑架才进的监狱,少把一切往别人身上推。”

“你这样的性格,到哪都不招人喜欢,被针对也正常。”

“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活该。”

说完,他猛然甩开她,头也不回怒气冲冲地走了。

江白栀在身后冷不丁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

她喃喃道:“阿年,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我才是你的......栀栀。”

没有人发现,楼上卧室门悄悄开了一条缝。

江墨薇站在门后,眼神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