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你弟要换最新款游戏机，今晚就去面馆打工，少赚一分钱你就别回家！”
尖锐的咒骂像淬了毒的冰锥，猛地扎进林悦的耳膜。她倏地睁开眼，鼻尖萦绕的不是医院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而是高三教室特有的、混着粉笔灰和旧书本的气息——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黑板上用红色粉笔写的“距离高考278天”，红得刺眼，也烫得她眼眶发酸。
她真的重生了。回到了十七岁，回到了那个被江辰和苏雅联手踩进泥里，最后在二十岁寒冬病死在廉价出租屋的前一年。
指尖下意识地往课桌里探，触到一堆皱巴巴的碎片——是她熬夜整理的数学笔记，每一页都用三种颜色的笔标注了重点，此刻却被撕得像揉烂的废纸，边缘还留着苏雅指甲划过的、歪歪扭扭的痕迹。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就是这堆笔记，苏雅偷拿后反咬她“盗窃未遂、恼羞成怒撕毁”；就是在这个教室，她被全班同学指指点点，连班主任都用怀疑的眼神看她；而她偷偷暗恋了三年的江辰，就站在走廊上，抱着胳膊冷笑，说“小偷就该有小偷的样子”。最后，继母拿着这事儿当借口，硬把她从学校拽走，塞进了面馆后厨，从此她的人生就只剩永远洗不完的碗和挥不去的油污。
“嗡嗡——”书包里的手机震得厉害，屏幕亮起来，继母的短信一条接一条跳出来，像催命符：“装死是吧？今晚敢去上晚自习，我就把你那堆破书全扔出去！”“你弟是张家的根，他要个游戏机怎么了？你就得给他挣！”
林悦的指尖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让她清醒——前世她就是这样被吓住的，乖乖背着书包去了面馆，连一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可这一次，她深吸一口气，盯着屏幕，一字一顿地敲下回复：“我要高考，学费自己挣，没空打工。”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打了过来，继母的吼声透过听筒炸开，震得她耳膜嗡嗡疼：“反了你了！家里养你这么大，你敢不听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学校闹，让你在全校面前丢人！”
“你闹也没用。”林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欠你们的，毕业以后会一分不差地还，但高考我必须考。”说完，她不等继母再骂，直接挂了电话，把那些撕碎的笔记一片片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书包最底层——这一世，这些碎片不是屈辱的证明，是她向命运、向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宣战的战帖。
放学铃声响起时，林悦故意磨磨蹭蹭收拾书包，直到教室里的同学走得差不多了，才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走出校门。她没回家，而是绕了两条街，走到学校后面的小巷里——那里有一家“王记面馆”，前世她在这里洗了三年碗，从十七岁到二十岁，洗到手指变形，洗到身上永远带着油烟味。
面馆的玻璃门贴着泛黄的“招工”纸条，老板娘王姐正站在柜台后算账，四十多岁的女人，脸上总带着温和的笑，眼角有淡淡的细纹。看到林悦站在门口犹豫，王姐放下账本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落在她校服上洗得发白的袖口，又看到她冻得发红的耳朵，轻声问：“小姑娘，是来吃面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