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弦那种男人,他的爱和他的恨一样,都具有极强的排他性和破坏性。他怎么可能在明知我会反击、甚至可能置他于死地的情况下,还给我留什么“遗产”?除非这不是遗产,是鱼饵,或者……是另一重我更不愿去深想的束缚。
律非明跟在我身侧半步远的位置,他显然也察觉了我瞬间的凝滞。“沈小姐,有什么问题吗?”他声音不高,带着检察官特有的审慎。
我把手机屏幕朝他侧了侧,言简意赅:“一条奇怪的信息,关于顾惊弦的遗产。”
律非明快速扫过那几行字,眉头微蹙:“‘真爱契约’信托基金?我经手过顾惊弦相关的部分资产冻结文件,并未发现有此项目的明确登记。要么是极其隐秘的离岸安排,要么……”他顿了顿,看向我,“信息本身可能存在问题。需要我帮你核实一下来源吗?”
“暂时不用,谢谢律检察官。”我收回手机,“我自己先处理。”我不习惯凡事依赖别人,尤其是官方渠道。在这种涉及顾惊弦“后手”的事情上,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和手段。毕竟,我最擅长的,就是在错综复杂的金融迷宫里找出真相。
和律非明道别后,我没有回家——那个曾经被顾惊弦当作“金丝雀笼”的豪华公寓,我早在收集证据的初期就搬了出来,租了个一居室,简洁、安全、不被打扰。
我直接去了我现在工作的那家小型咨询公司。公司老板,一个四十多岁、头发稀疏、但眼光毒辣的中年男人老周,在我当初拿着简历上门时,大概是被我那份过于“辉煌”(对他这小庙而言)的虚拟履历吓到了,又或许是被我点出他公司正在跟进的一个项目潜在税务风险的专业度说服,破格录用了我。事实证明,他没看错人,虽然我带来的“麻烦”也不小。
“回来了?情况怎么样?”老周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眼镜滑到鼻梁上。公司里其他几个同事也投来关切的目光。顾惊弦倒台,弦动科技地震,连带我们这家曾被他针对的小公司也备受关注。
“庭审很顺利,证据链扎实,他翻不了身。”我简单汇报,走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老板,接下来我可能要请几天假,处理点私事。”
老周挥挥手:“批了批了!你可是我们公司的功臣兼‘灾星’,好好休息……呃,是好好处理事情。”他大概是想起了之前被顾惊弦势力打压时的惨淡光景。
我没在意他的用词,指尖已经在键盘上飞舞起来。那条短信的发送号码是虚拟号,追踪不到源头。但“真爱契约信托基金”这个关键词,像一把钥匙。
我没有去查那些公开的、容易被顾惊弦或其手下干扰的数据库。而是动用了我前世积累的、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查询技巧,以及对这个穿书世界金融规则漏洞的理解。我像一只蜘蛛,悄然无声地潜入全球错综复杂的离岸金融网络深处,用特定的算法和关键词组合,搜寻着任何与“顾惊弦”、“弦动科技”、“真爱契约”相关的蛛丝马迹。
屏幕上的代码飞快滚动,一个个加密的节点被尝试连接又断开。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需要绝对的专注和对金融体系底层逻辑的深刻理解。办公室里敲击键盘的声音、轻微的讨论声都渐渐远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数据和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