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过去,窗外华灯初上。我终于在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层层嵌套的私人信托基金架构最底层,找到了一个被刻意隐藏的文件夹。文件夹的名称是一串毫无规律的字符,但解密后,里面正是一份名为“Eternal Devotion Trust”(永恒挚爱信托)的契约文件摘要。
我的心沉了下去。不是陷阱,至少不完全是。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文件显示,该信托设立于三年前,也就是原主沈心刚和顾惊弦产生纠葛不久。委托人:顾惊弦。唯一指定受益权关联人:沈心。触发条件:当委托人身故、或因不可抗力(包括但不限于失去人身自由)无法亲自管理资产,且经系统核实受益权关联人未曾对委托人存在“实质性致命伤害行为”(这一条的定义极其模糊宽泛)时,信托资产将启动转移程序。
资产清单是加密的,看不到具体数额,但能从其复杂的投资组合和遍布全球的资产类别窥见,这是一笔天文数字。
最诡异的是契约的核心条款:受益权关联人需在触发条件达成后72小时内,通过指定方式“确认接收”,确认过程包含一道“心意验证”程序。验证内容未知,失败则视同放弃,资产捐给慈善机构。
“心意验证”……我盯着这四个字,几乎要冷笑出声。顾惊弦到这一步了,还在玩这种操控人心的把戏?他以为我还是那个会因为他一点变态的“考验”就心神不宁、证明“真爱”的沈心吗?
这根本不是什么遗产,这是一份裹着糖衣的最后通牒,是他偏执控制欲的终极体现。他即使进去了,也要用这笔巨款作为枷锁,逼我按照他的剧本走下去。证明“心意”?证明我举报他是出于“爱之深责之切”的变态逻辑?还是证明我对他余情未了?
荒谬至极!
我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理性的部分在高速运转:接受,意味着可能要面对不可预知的“验证”风险,甚至可能被这笔钱再次绑回顾惊弦的影响范围内。拒绝,则是一笔庞大资产的损失,虽然我并不贪图,但让它白白捐掉,似乎又有点……便宜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更重要的是,我嗅到了这里面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顾惊弦设立这个信托的时间点太早了,早得反常。仿佛他早就预感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他庞大计划中的一环?一个连入狱都可能计算在内的环节?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本地的固定号码,有点眼熟。接起来,是一个公式化的男声:“您好,是沈心女士吗?这里是市第一看守所。在押人员顾惊弦提出申请,希望与您见面。”
果然来了。
我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凉,但声音却异常平静:“他有什么事?”
“对方未具体说明,只是强调有重要事宜,关于……一份信托文件。”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我沉默了几秒。顾惊弦在监狱里,消息却如此灵通?他知道我收到了信息?还是这只是他试探性的举动?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考虑。”我没有立刻答应,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灯光明亮,却照不透心底的层层迷雾。顾惊弦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即使身陷囹圄,那网线依旧牵扯着我。这笔突如其来的“遗产”,不是结束,更像是一个更诡异、更危险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