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的腿一软，几乎站不住。
王建军连忙扶住他。
“厂长，这里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建军还在试图辩解。
陈东海的目光转向我。
我从头到尾都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楚河同志。”
陈东海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现在，请你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我身上。
我抬起眼，看向面如死灰的李伟。
“图，是我画的。”
我的声音很平静。
“那天机床坏了，我看着他们忙活，就随手在报纸上画了个零件图，想着也许能有用。”
“画完就放在操作台上了，后来去倒了杯水，回来图纸就不见了。”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真相大白。
李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抬头，指着我。
“你胡说！是你陷害我！你……”
“够了！”
陈东海一声怒喝，打断了他。
“陷害你？是你自己把别人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是你欺骗了整个厂，欺骗了组织！”
“王建军！”
陈东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向车间主任。
“你也有责任！识人不明，管理不善！回去写一份深刻的检查！”
王建军的头垂得更低了。
陈东海再次看向我，眼神复杂。
“楚河同志，我代表厂领导，向你道歉。是我们官僚主义，埋没了人才。”
他站起身，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现在，厂里有一个紧急任务，省里下达的重点项目，东风-16发动机缸体的加工。这个任务，我想请你来做技术总负责人。”
我看着他。
“我只是个厂妹。”
“不，你不是。”
陈东海的目光无比诚恳。
“你是我们厂的国宝，是我们国家的财富。”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李伟同志……嗯，李伟，也调到你的项目组，给你当助手。”
7.
“东风-16”发动机缸体项目组很快成立了。
办公室就设在技术科最里面的一间。
我成了项目组组长。
组员除了几个厂里最顶尖的技术员，还有李伟。
他被撤销了副科长的职务，成了一名普通的技术员，向我汇报工作。
第一次项目会议上，他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
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人，现在都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
王建军也被调离了车间主任的岗位，去后勤处管仓库了。
新的车间主任对我毕恭毕敬。
我把一份图纸放在会议桌上。
“这是东风-16缸体的初步设计方案。结构很复杂，对加工精度要求极高，特别是这几个冷却水道的交叉孔，必须一次成型。”
我指着图纸上的一个部分。
“我们的HMC-500虽然修复了，但原装刀库无法满足这种深孔异形加工的需求。我们需要设计一套新的夹具和特种刀具。”
我把其中一张最复杂的子部件图纸抽出来，推到李伟面前。
“这个自适应液压浮动夹具，就交给你来负责深化设计。”
李伟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错愕。
其他技术员也面面相觑。
这个浮动夹具是整个项目里技术难度最高的部分之一，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