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瓷砖上的油渍已经擦到第三遍，洗洁精泡沫在温水里泛着细碎的光，像极了七年前陈子瑜刚学会走路时，攥在手里的那罐泡泡机。陈曦直起身揉了揉后腰，窗外的天已经擦黑，玄关处的感应灯还没亮 —— 陈子瑜今天去见周明宇了，按照离婚协议上的约定，每月第一个周六，他能把孩子接走待半天。
抽油烟机还在嗡嗡作响，锅里炖着的排骨汤冒着热气，是陈子瑜从小就爱喝的口味。陈曦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指尖刚触到水龙头冰凉的金属把手，就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回头，看见陈子瑜背着书包走进来，小皮鞋上沾着些泥点，却掩不住那身名牌运动服的崭新光泽 —— 那是周明宇今天刚给他买的，早上出门时还没有。
“回来了？饿不饿？汤马上就好。” 陈曦迎上去想接他的书包，手腕却被陈子瑜猛地甩开。孩子后退半步，眉头皱得紧紧的，目光落在她胸前时，像被什么烫到似的移开。
陈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米白色的家居服上沾了两块淡褐色的油渍，是刚才炖排骨时溅上的。她早上洗了三床被单，又收拾了阳台的杂物，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刚做饭溅到了，等下就换 ——”
“好脏啊。” 陈子瑜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扎进陈曦的耳朵里。他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和陈曦的距离，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爸爸今天带我去的餐厅，桌子都是亮闪闪的，服务员姐姐的衣服比你的好看多了。”
陈曦的指尖僵在半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闷。她知道周明宇再婚以后经济条件好了，也知道他对陈子瑜向来大方，但她没想到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家餐厅是不是很贵？你今天吃了什么？” 她试图缓和气氛，声音放得轻柔。
“爸爸说那顿饭抵你一个月工资呢。” 陈子瑜仰起头，语气里带着一种陈曦从未见过的得意，“还有刘阿姨，她今天也去了，还给我买了变形金刚，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超大的。妈妈，你什么时候也能带我去那种地方吃饭啊？”
陈曦的心沉了下去，像被浸了水的棉花，越来越重。她每月工资不算高，要付房租、水电费，还要给陈子瑜买衣服、交兴趣班的费用，剩下的钱只够维持基本开销。她不是没想过带陈子瑜去好一点的餐厅，但每次看到价格单，都还是犹豫了 —— 那些钱够他们吃半个月的菜，够给陈子瑜买两本他喜欢的漫画书。
“妈妈现在的钱要先存起来给你交学费，等以后……”
“等以后有什么用啊？” 陈子瑜打断她的话，脸上的得意变成了不耐烦，“爸爸说，只有跟他在一起才能过上好日子。妈妈，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爸爸要和你离婚了。”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陈曦的心上。她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指尖冰凉，连声音都开始发颤：“子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陈子瑜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固执，“刘阿姨总是温柔漂亮，说话从来都不大声，不像你，每次我做错事你都声嘶力竭地骂我，像个疯子一样。爸爸说，就是因为你脾气不好，他才不想跟你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