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打了招呼了！”他加重了语气，伸手指着所有人，“谁要是多嘴，惹出麻烦来……”他再次停顿，从板凳上弯下腰，从脚边拿起一个东西，猛地扔到了人群面前的空地上。那也是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和王桂花凌晨发现的类似，但小一些。袋子落地散开，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是一只死老鼠。个头很大，灰黑色的皮毛肮脏不堪。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这只老鼠被人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开膛破肚了，暗红色的内脏和污血糊了一地，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气。老鼠扭曲僵硬的尸体，和那双空洞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惊恐的人群。“——这就是下场！”站长几乎是吼出了最后四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人群中发出一片压抑的惊呼，随即又陷入死寂。几个女工忍不住捂住了嘴，差点吐出来。所有人都被这赤裸裸的威胁震慑住了，脸上血色褪尽。王桂花站在人群后面，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四肢瞬间冰凉。她死死地盯着那只血淋淋的死老鼠，凌晨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排山倒海般涌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冰冷。这不是巧合。这绝对不是巧合！
那个黑色塑料袋，就是冲着她来的！是凌晨黑暗中那双眼睛的主人对她的警告！她报警的行为，已经彻底暴露了自己，并且激怒了隐藏在幕后的危险人物。封口费？不，这是恐吓！是死亡威胁！站长说完，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艰难的任务，踉跄着从板凳上下来，看也没再看那只死老鼠一眼，快步走进了办公室，重重地关上了门。工友们面面相觑，然后像躲避瘟疫一样，默默地、迅速地散开了，没有人敢交谈，甚至不敢有眼神接触。院子里只剩下王桂花一个人，还有地上那摊刺目的血腥和恶臭。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感阵阵袭来。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她是一个最底层的保洁员，无钱无势，像蝼蚁一样卑微。拿什么去跟这种心狠手辣的黑恶势力抗衡？退缩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像站长要求的那样，闭上嘴巴，继续扫她的马路，祈求危险能远离自己？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另一个更强烈的念头狠狠压了下去。
她猛地想起了女儿小雅。小雅，她唯一的女儿，活泼漂亮，三年前，刚满二十岁，就是在这条建设路后街，参加完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后，人间蒸发。监控只拍到她独自一人走向街口的身影，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警察立案调查了许久，最终也成了悬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