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开她的头像,进入私聊窗口,键入“在吗?”,发送。
没有回应。灰色的消息前面,没有一个已读的勾标记。
时间一分一秒地磨着神经。我像困在笼子里的兽,在冰冷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每隔三十秒就刷新一次群消息和李薇的朋友圈。关于张浩的细节越来越多,全是碎片化的惊恐:发现时门窗反锁,没有强行闯入痕迹,尸体除了那抹“极度欢愉”的诡异笑容,没有任何明显外伤。有人私下说,发现他的室友当场就吐了。
中午十一点,李薇的死讯得到了确认。是她母亲用她的账号在朋友圈发布的讣告,简短,悲痛,证实了她“于昨夜突发疾病离世”。
群里死寂了片刻,随即被更大的恐慌吞没。
所有回复过“同乐”的人,算上我,一共七个。
张浩死了。李薇死了。
剩下的五个,包括我,还在线上。恐慌像病毒一样在冰冷的数字空间里蔓延。
“谁?谁他妈发的短信?!”
“报警!快报警!”
“号码是空号!我查过了!”
“是不是恶作剧?现在承认没事!一点也不好笑!”
“下一个是谁?我们会不会……”
“别回复!千万别再回复任何消息!”有人尖叫着提醒。
已经晚了。我们都回复了。
我的手机屏幕又亮了。那个熟悉的,该死的未知号码。
这一次,没有微笑表情。
只有一行字,像冰冷的判决书:
“名单确认。轮到你了。”
我像被烫到一样把手机甩了出去,它砸在地毯上,闷响一声,屏幕兀自亮着,那行字清晰无比,带着嘲弄的恶意。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什么也吐不出,只有冰冷的恐惧一阵阵冲刷着喉咙。轮到我了。下一个是我。
二十四小时?从什么时候算起?从收到这条新短信开始?还是从昨天我回复“同乐”的那一刻起?
我跌跌撞撞地捡起手机,手指僵硬地拨打报警电话。接线员的声音职业化的平静,我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地陈述,短信、死亡、笑容、名单……那边沉默地听着,最后让我保持冷静,他们会记录并关注,有情况会联系我。
电话被挂断。我听着忙音,清楚地知道,他们不信。或者信了,也无能为力。怎么查?一个空号短信?两起被归为“意外”或“突发疾病”的死亡?
我不能等死。
对,删除!删除记录!拉黑这个号码!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我手忙脚乱地点开那条短信,选择删除。操作成功。我又找到黑名单设置,将那个号码拖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我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大口喘气,仿佛完成了一场浩劫。手机安静地躺在地板上,像一头被暂时驯服的猛兽。
三秒。或许五秒。
它又亮了。屏幕的光打在天花板上,幽幽的一片。
全新的,来自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内容一模一样,甚至带着那个该死的微笑表情:
“笑一笑,一起过 :)”
followed immediately by:
“删除和躲避无效哦。:)”
我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掐住脖子般的抽气,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它看得见!它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它在戏弄我!一种无所遁形的巨大恐怖攫住了我,四肢百骸都冻僵了。